迟疑,太医沉声道:“若是圣上于汤药煎熬好之前不能将胃中毒物吐出来,怕是……怕是要早做准备。”
早做准备,早做什么准备?
喻氏眼前发昏:这才多久?朝中尚未完全安稳,如若卫信当真熬不过这个坎儿,做再多的准备又能如何?能稳得住这大乾江山么?
“若是能吐出来呢?”陈氏问道。
“……若是能吐出来,便能缓过来些许,圣上这条命,微臣便能救回来,”太医迟疑些许,却还是抬眼道,“二位太后娘娘,心下得做好准备,此毒霸道,毒性极高,圣上便是能救回来,此番也势必元气大伤,更甚者,消磨身骨基底。”
陈氏轻声:“能消磨到什么程度?”
太医垂眼,深深一揖:“禁房事,禁忧碌,禁风寒侵袭……饶是如此,恐也有损寿元,易有病痛苦难之处,需得长期服药,温养肝肾,忌食寒凉性躁之物。”
陈氏深吸口气,嗤地一笑,眼底隐有泪意:“也就是说,哪怕能活过来,身子骨也彻底垮了?”
太医垂头拱手:“是。”
“来人——”陈氏高声唤道,“查,严查,查今日吴王身边的人,还有这园子里往来安排的侍女太监,一个个的都过上一遍。”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另外,”她轻声道:“内司监,总管太监,柳观玉,下狱,严刑讯问。”
“问他,到底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又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陈氏身边的大侍女秀梅福身,而后带着雍和宫的人气势汹汹离去。
“还有,”再开口的却是喻氏,“那个刘美人,给哀家看住了——从现在起,衣食住行,言行举止——如有不对,顷刻来报。”
喻氏面色发沉:“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个,都得活着。——就算她罪该万死,也得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清算。”
先前被陈氏一声喊进来的雍华宫的人齐齐行礼,而后分了一拨人出去处理此事。
“赵呈祥——”喻氏道,“可有什么结果了?”
先前拿了自卫丰身上搜出来的那两个瓷瓶的太监躬身道:“已经试出来了……红堵儿里的是毒药,白堵儿里的是解药,但是不是圣上身上的毒,怕还得请太医来看看。”
太医如今就在屋内,闻言,便伸手取了来,拽去外头瓶堵儿,将那瓶中物放于略高于鼻尖处细细嗅闻,琢磨着其中药材。
半晌,换了另一个瓷瓶。
太医叹了一声,朝着一旁略上了年纪的赵呈祥问道:“方才可是拿了什么活物试毒?”
赵呈祥微一欠身:“是两条小犬。”
“可能带我一观?”
赵呈祥往喻氏那厢望了一眼,见喻氏颔首,便利落应下:“大人随小的来。”
床上,咽了丹药化成药水的卫信双目紧闭,面色青白,唇色发乌,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床边,陈氏拿了绢帕将先前的汤渍也好,血污也好,细细擦去,而后盯着卫信的面容怔然出神:“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喻氏的手,搭在陈氏肩上:“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也都长大了。”
“长大了,也就不需要当娘的在前头挡着,”陈氏幽幽叹了口气,“太后,下旨把太师府上那丫头召回来罢……这宫里,终归得是有个体己的当家人在中宫里镇着。”
“我知,”喻氏道,“这事儿,着实是不能拖了。”
“我这冷情寡淡了一辈子,总得在他喜欢的事儿上,替他费些心思,”陈氏轻声道,“太师府上那丫头,又是先帝明旨赐下来的婚事,就算是日后……这丫头也得在宫里替他守着。”
“在那之前,咱们得把这宫里的钉子,给一个个拔出来……缩头藏尾这么多年才露出来这么点儿影子,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收拾干净了,待他们再躲起来,可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