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
喻氏摆手,看向那站在下首的欠着腰垂着头恭立着的小太监,那还是个熟面孔,上回来雍华宫回禀观玉与熙然苑里那位刘美人有来往的,也是这个小太监。
“抬起头,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忙道:“奴才德清。”
“回去告诉你师傅,”喻氏话到嘴边顿了顿,再开口时却是换了句话,“他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底下的人是多,但上头的位置,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他想再往上走……萝卜身子底下扎进土里去的那些个根须,他得先一根一根地捡干净喽,”喻氏笑了一声,“不仅是他的,连带着你师父自个儿的。”
“捡干净了之后,剩下的,自然有我替他挪个位置。”
“懂了么?”
“嗳,奴才懂!”德清一笑,典型给点阳光能灿烂地开出一片花地来,“咱这给娘娘当差的,图的不就是这点子奔头么。娘娘放心,奴才回去就让师傅准备起来。”
喻氏微微颔首:“昭和太后那厢,既然传了口谕,那说不得,哀家也得表示表示……后宫是管不着前朝,但前朝伺候的那些个太监,又有哪个不是圣上的奴才?”
“圣上宽宏,却不是要底下这些个当差的玩忽职守,凡事敷衍了事,”喻氏道,“既然那盅老鸭汤乃是柳总管亲自奉上去的,少不得,就得拿柳总管开个刀。”
“由上而下,内司监沿途安排值守的、试毒的、还有那姜美人膳房的……该是个什么规矩,就照着什么规矩来,”她抬了下颌,轻笑一声,“此番是情药,若非情药而是那劳什子要人命的东西……他观玉公公,能有几条命来赔?”
“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喻氏止住了话头,半晌,方才接着道:“念在他跟在圣上身边儿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哀家饶他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懂哀家的意思?”
德清微微弯了腰:“是,奴才定会转告师傅,好让观玉公公‘安分’些时日。”
喻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满意一笑:“行了,去罢。”
德清手脚麻利地在喻氏面前行了礼,从殿内退了出去,临出门时还听闻内里喻氏评了他一句:“是个好苗子。”
德清出了殿门,对着那三交六惋菱花纹的门扇激动一笑,而后快速收敛仪容,只有那压不住的嘴角依旧彰显着心绪的激动。
只是转身之时,便又见一步履匆匆的一等侍女错身而过,回首再看,那侍女已是进了内殿。
德清略一沉吟,视线在外头候着的两路宫人侍女身上一扫而过,终究还是迈步朝外走去。
“太后娘娘,”那袖中隐有银绣暗纹的侍女进来内殿行了礼,略出口气缓了缓,这才轻声道,“不出娘娘所料,熙然苑的刘美人,如今正被人请了去拙政殿。”
要不说宫里的都是人精呢,这被人请了去,和被圣上召了去,里头差着的意思可就大了去了。
喻氏掀了掀眼皮子,摆手让内殿伺候着的人退下:“太医呢,太医那厢怎么说?”
“药效迅猛,太医开了舒缓药效的方子……但强行压制恐有伤身之嫌,还是得宣泄出来,是以请了刘美人过去。”
“好一个贼喊抓贼……”喻氏笑叹一声,“观玉背后的人,顺藤摸瓜,摸出来是谁了么?”
“婢子无能,”侍女抿了抿唇,“追踪了数次,均被逃脱。”
喻氏嗯了一声,闭眼沉思:“连你都跟不上,此人行动之机警,行事之小心,可见一斑。仅是这一身功夫,怕就不是三五年能练出来的……你说,这样的人,跟圣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往来密切。”
“他,到底是打着个什么主意?”
喻氏手里把玩着一串沉香佩珠,慢慢磋磨着,然而到底心思早已不在这手把件儿上了。
半晌,似是想到了什么,喻氏骤然将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