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商贾，为国为民者少，想博一把大的多，更有甚者，拿捏了手里的粮食货物与州府谈价格，而想要将价格压下来，则多靠着州府捏在手中的这些皮货，若是断了皮货……她这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商道，怕也要因此而逐渐荒废，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生意拉到战场边上来做。

而钦州于靖宁年间的失守，便是本地人如今提起尚还心有余悸，更况论那些个外地商贾？流言之下，莫说三人成虎……就当年战后的那副惨相，早已不知在相邻几个州县中传成了什么模样。

本该是盘活钦州一地生机的法子，如今通行不久，却是成了骑虎难下，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更多的麻烦却也接踵而来。

一时间，二人对坐堂中，却是拧眉凝思，欲从中再寻出一条出路。

“若不然，我等从青州置办些海货？”苏慕容迟疑着，“北地三州中，虽只有云州拒马关兴起战事，但青州尚还尚未受到波及，这些商贾如今留在钦州不再继续往前，未尝不是怕一旦……到时难以脱身。”

“既然如此，想来他们应当也是不敢亲去云州的了。”

苏慕容话里虽有省略，但方靖明白她所说之意，然而眉心却并未有松懈：“青州是临海不假，但青州之后东南所属乃是陵州，陵州亦是临海……若要采买海货，他们跑到钦州来，怕还是要多倒一道手。”

多倒一道手，便意味着多加了一层利，如此相比，如若当真要采买海货，反而不如直接去陵州来的划算。

正筹谋间，暗部转出来做了吏员的监察手里匆匆报了一个匣子进来：“二位大人，云州顾大将军送来的东西。”

苏慕容面上浮现些许意外：云、钦相连，但一直以来都是她这么个小女子巴望着顾振安，整个云州被顾振安布置地密不透风，怕是连埋藏其中的暗影卫他都能做到心中有数，是以开战以来，苏慕容只收到过顾振安两封信，一封是谢她援手，一封是托她接收南迁的百姓。

今日却见顾振安送了这么个被封着的匣子，怎能不令人好奇。

那监察顺着苏慕容的意思将匣子放在案上，随后便退了出去，隐约还能见他从怀中抽出一份公文朝着另一侧的厅堂匆匆而去。

苏慕容打开卡扣，掀开盖子，然而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代表着冬实身份的牌子。

那牌子苏慕容总共也没见过几次，但却知晓一共有四块，分属于她身边春夏秋冬四人。

明明是四个做着不同分工的人，身上的身份牌子却款式一样，在暗影卫中职位一样，便是俸禄上也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就是冬实曾经当着她的面跟她说替她打理嫁妆铺子，她也能把自己的钱给掺进去，每年拿分红……

这四人自她出生，便由先帝下旨跟在了她身边，虽是隔开了她与亲人，总是提醒着她的身份，替代着先帝的眼睛，却不代表着她与她们没有情分。

而暗影卫中不成文的说法就是，人在牌子在，人死牌子亦在……倘若哪一天，只见牌子不见人，那只能说，这人已经死无全尸。

苏慕容盯着那块牌子，忽如其来的潮湿模糊了视线，而后被她快速眨去，恍若从未出现过这些异样，只是探手将那块牌子取了出来。

牌子下是一块印鉴，指头长短，通体光滑，唯有柱体长侧与底端刻了字，侧面是冬实籍贯出身、出生年月、原来的名字，最底部是她所属的番号职位与代号。

这样的一个章子，苏慕容也是第一回见，然而却不是头一次听说。

——印鉴所镌，既是出身，亦是身份。

暗影卫中人，一生身份改换无数，却唯有两样不会改变，一是出身，二是代号。

这是暗影卫潜藏在心底，最为隐秘的所在，更多时候，哪怕身死，都未必能寻回这样独属于个人的东西。

而一旦连同印鉴都一并被交还回来……

“……徐宛然，”苏慕容低声道，“原来，你出身云州徐氏。冬实，这还是我第一次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