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云州失陷,钦州将直面草原部族游骑,而借由云州绕过青、罗二州所依占的天险……此二处,皆危矣,”陈鹤清毕竟是枢密使,司马大将军不在朝中,那么他便总揽天下军政事务,除去各地武备之外,连同各地将领出身如何、能力如何,他心中清楚明白。
“靖宁二十八年冬,固伦格率兵南侵,年仅十四,”陈鹤清叹道,“若他年岁再大那么些,再求稳一些,不那么冲动,当年我大乾失陷之地,决不止于云、钦两州。”
“而当下,临战换将,换的又是当年将固伦格打回草原的顾振安……消息一旦传出,势必要打击我军士气,”陈鹤清摇了摇头,“固伦格的威名,于我等久居长安之人来说,非是上了年纪的人,怕是无人再记得此事,但放在边地,放在云州……”
他抬眼朝着卫信笑了一笑,叹道:“放在云州边陲,听闻,固伦格之恶名,可止小儿啼哭。”
一时间,无人出声,在座众人面上各带忧色。
“军情奏报,倘若弄虚作假,可是足以抄家灭门之罪,”卫信负手而立,低声喃喃,“是以其上所写,或有简略,却也足够可信。”
“现下的问题是,换又不能换,替也不能替,如若顾振安当真抗不过这遭,云州倘若有个什么闪失……”卫信捏在背后的手缓缓崩出几道青筋,思及长安城中四散开来的流言,面色愈发冷沉。
“圣上,”有太监小步进来通禀,“虎威将军、振威将军、平远将军等一众将军到了。”
卫信:“让他们进来。”
郑阳庚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侧身对上苏青延示意性的眼神,不由微微一颔首,旋即,无奈摇头苦笑。
进来的人约莫有十数个,鬓角花白的老将有,正值壮年的将军有,连带着那些个年轻些的少年将军亦有。
卫信免了众人礼,将那份奏报递过去任人传阅,而后是三两低声交谈,所说无一不是奏报所言之事。
“事已至此,”卫信扫过在场众人,“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群策殿内的声音为之一静。
然而先开口的却是留着短须、目光刚毅地老将:“顾振安若是出事,云州边地,怕是无人能把控地住。”
卫信目光沉沉:“怎么说?”
“将才易得,帅才难求,”那老将摇了摇头,“靖宁二十八年一役,朝中派去的兵马何止顾振安一人,皆不敌固伦格之锋芒,唯有顾振安以身作饵,故布疑阵,虚实难辨,兵分数路,或诱敌、或撩拨、或示弱、或逼迫、或强攻……数线并走,扰乱草原部族彼此间的排布与秩序,这才打断了当年的那场南侵。”
“而那时,固伦格不过王幼子,虽能上阵,甚至成为草原游骑最为锋锐的一把刀,却也无法左右整个战局,是以固伦格与其说是被顾振安打退,不如说是被顾振安推波助澜一手造就的局势所逼退。”
老将叹了口气:“顾振安此人,正可谓是博观约取,长算远略,善着眼于常人所不能想。这么多年下来,他于整个云州布下的明棋暗棋,非常人能想,非常人可控。”
陈鹤清叹息一声,微微颔首。
卫信沉默半晌,视线扫过殿内所有人,有人皱眉苦思,有人低声商议,有人面露迟疑,但一时间,竟再无人站出来说话。
他深吸口气,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当年固伦格率阿克苏部南侵之时,我大乾尤能站出来一个顾振安。如今顾振安倒下,你们……尤有当年跟随先帝南征北战、平定天下的老将军,如今莫说主动请战,却是连一个对策、给朕一个人选也推不出来么?”
老将叹了口气,起身一礼:“臣,惶恐。”
此人身后约莫年逾五十,一身皮肤黝黑,腰身略显粗壮的武将开口:“云州态势不明,就算当初跟随先帝平定天下……咱们也大多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不是不能打,但得看是跟谁打。”
“大晋、大梁、大陈等诸国交战之时,再如何,也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