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讶异，这两人自从她入宫，便一路跟着她，如今一个管着内务司，一个管着内府库，积年下来，也算是她身边数一数二的帮手，往来之间也多是光明正大，合该是堂堂正正从这雍华宫的大门跨进来——从大门进来，再如何都不会绕到后殿去。

“娘娘万福，”孙嬷嬷行了个礼，“咱们今儿个来，却是想问娘娘讨个主意。”

跟在她身边的太监亦是连连点头。

这下子，喻氏便愈发有些好奇：“怎么，你们内务司与内府库，居然还能为着一个事来找哀家？”

那太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微微抬头看了喻氏一眼，复又垂首答道：“原不该来叨扰娘娘，只是近些日子，宫里底下那些人愈发乱了套，一心扒着想往雍和宫凑……”

喻氏叹了口气，“出了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难不成，还得我这做主子的去猜你们这些奴才的心思不成？”

“这自是不敢的，”孙嬷嬷搡了那太监一把，“雍和宫那头发下话来要削减开支，咱们没得着娘娘的手令，有些份例也已经送了过去，是以只是按下，还按着原本的份例送了过去，只等月中时过问了娘娘再做打算。”

“嗯，然后呢，”喻氏道，“哪儿出岔子了？”

“却是底下人贪墨，将这些原定的份例给贪了去，”太监一脸愁容，“咱们月初该报的账目都已经报了上去，在娘娘这过了目，也往雍和宫送了一份……如今，雍和宫正查账呢。”

“王富贵儿，”喻氏哼笑一声，取过一旁新沏好的茶盏抿了口茶水顺了顺嗓子，“出了错，你怕担罪责无可厚非，但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知晓我是个什么人。这事儿，你要是不能明明白白地搁我面前说完整了，雍和宫的人扒了你的皮我看都不会再看上一眼，怎么说话，还得我教你么？”

王太监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将这里头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太监贪财，这在宫里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喻氏倒也没有太过出乎意料，而是看向孙嬷嬷：“你们内务司，也是这么一回事儿？”

孙嬷嬷倒是没王太监那么没出息，只是又福了福身：“方才雍和宫来人传唤，要我等过去听候问询。也是这时候，奴婢着人查验，才发现浣衣局、绣坊、裁衣署上个月出活量不高，各处事物活计多有堆积、迟滞，奴婢也问过了内司监的监官，他们送取的衣物皆是依着往日的数量，不曾有所缩减……”

“但各处的管事娘子，皆众口一词，言是月底方才送来这许多衣物单子，各处根本反应不及，这才使得各种活计堆积一处。”

孙嬷嬷的话很是有条理：“奴婢也查过先前送来的册子，册上与内司监的人，说得根本不一样——与其说奴婢失职，怠慢了各宫主子，不若说是内司监欺上瞒下，罗织罪名，巧生事端。”

内府库与内务司两者从名字上来看，便能看出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一个掌管府库，一个掌管内务，这两者相辅相成，依着宫规戒律将整个宫里、各处主子处拾掇的面面俱到，在哪儿都少不了他们的人。

但惟独，这宫里有一个地儿不归他们管——内司监。

内司监主要管得却是这整个宫里的差使，哪宫主子缺人，哪家主子换人，都得让他们内司监的人去做交接，这就使得原本三司并立互为制衡的局面，慢慢成了内司监一家独大。

先帝在的时候，内司监听先帝和喻氏的话，但先帝不怎么管后宫，喻氏向来又是公事公办，一碗水端的太平，难以有太多油水，是以也是在喻氏手底下心思最先浮动的一个，这才让喻氏将这一部分舍了出去，交由雍和宫来处理。

美名其曰：分担宫务。

而自打国库被盗的消息一出来，雍和宫那厢便传下了削减开支的令，之所以没直接传懿旨，却是顾及她喻氏乃是先前的正宫皇后，雍和宫那厢不好直接与她打擂台，是以这消息是直接通过内司监通传到了各处。

喻氏将这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