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固伦格,怕是力有不敌。”
“他既然敢来,来了还敢这么冲杀在前,又何尝不是对我等的蔑视?”两军交战,主将坐镇中帐,运筹帷幄,挥兵千里,如此,才能把控时局,下传军令,使得兵如臂使,指哪打哪。
而如今,代表着固伦格的王旗却已经不在后方,而是跟着一道冲锋在前,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信与轻狂?
他这么一来,无疑是在宣告一件事:他固伦格,不信这战场上,能有人将其斩于马下,能有人伤他分毫,甚至于,他固伦格亲至,伴着身后连绵不断冲锋的号角,又何尝不是给那些个已经被炸药炸得昏头转向、不知所措的各个草原部族一个指示?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王旗在此,谁敢不从?
一时间,城墙下的草原部族在看到那绣着雄鹰的王旗之后,散乱的人心为之一聚,能动的,能起身的,能拿起刀刃的,便翻身而起,与自城门中涌出来的边军战在一处。
“父亲!”顾少随急切地唤了一声。
顾振安扬了扬手:“去吧,带着你的人,一道前去——莫要坠了为父一世的声名。”
“是!”顾少随扬声应道,眼底满是激越,“孩儿定不会坠了父亲的名号。”
说罢,顾少随掌心已然按在剑上,转身快步下了城楼,去调换他那一队人手。
“汗王,”呼尔泰一刀劈砍而下,解决了一个持□□来的边军,眼底透着些许恼怒,“乾人着实奸猾,他们是刀刀枪枪都是冲着咱们跨下的马匹来的!”
固伦格没有说话,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王旗迎风招展,凝聚着人心,先前被陷在坑中爬出来的人但凡身体还算完好,便与他人同骑一匹,渐渐地,还活着的、能爬出来的,都已经被各个部落的人马捞上了自己的马背。
固伦格抬手,给了呼尔泰一个手势,呼尔泰一愣,随后便驭马回退几分,从整个前锋阵容里退了出去。
呼尔泰这一退,原本拥在固伦格两翼乃至于身后的亲兵便再次变换了阵型,这一次,却是将固伦格完全护在了中间,莫说步卒,便同是骑兵,一时间也未必能突破这些亲兵的封锁。
固伦格抬头,目测了眼距离,反手将背在身后的硬弓拿下,抬手,眯眼,盯紧了城池上方半掩在女墙与火光之后的人影,而后拉弦——
这样的硬弓放在骑兵身上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因为硬弓对臂力要求甚高,射速偏慢,是以大多数时候,都配备在步卒弓箭手身上,由刀枪兵掩护着,进行远程攻击。
而骑兵因为身在马上,马速偏快,又要躲避流矢等诸多原因,则大多使用软弓。
软弓射速快,箭矢射出距离偏近,伤害性较之硬弓要更弱上一些,但因为马匹的速度,反而能够使骑兵在近距离下进行搭弓射箭,因此哪怕同样是弓,弓的种类不同,其本身适合的作战方式也不同。
然而,固伦格在这么个时候取出那么一把硬弓来,只能说是早有准备。
月色明亮,然而到底不比白日,反而那从天上泄下来的银光落在箭矢身上时,却好似被镀了一层银,混在一片月光里,着实让人看不清晰。
而待城墙上一心关注城下战局的顾振安看见那支箭矢时,箭尖距离他的面庞已然不足三尺。
那箭矢力度极大,速度极快,倾斜着十字形箭尖自下而上划破空气贯穿而来……
只听呛地一声,箭矢骤然断成两节,力与力的相互作用下,断裂的箭矢被打偏了方向,未能遂主人心愿那般扎入主将的脑袋。
城墙附近一片惊呼:“大将军!”
“无事。”顾振安闭了闭眼,出鞘的剑尖拄地,再抬起头来时,面上已然多了一道血痕。
那血痕就在眼下不到半寸的距离,蹭着鼻梁,划过颧骨,而后留下那么一道指头长的伤口。
见顾振安没什么大碍,围在身边的亲兵们这才松了口气:“好险,幸好,幸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