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经营下来,若太子想要深究,怕是要将这整个朝堂给空出一半……郑阳庚郑大人未免朝廷动荡,劝谏于上,太子拂袖而去。”
苏青延不紧不慢地说着,声音里却是满满地沉重:“你可知,不过自陵山而返,太子面见群臣之后寥寥数语,已然私下里传遍一众朝臣耳目。”
“他说——
“孤不过是不曾随了他们的意,便要说孤昏聩,说孤不对,说孤听信谗言,还上讽谏?
“——这是打算踩着孤的名声,成就他的青史留名!
“其心可诛!”
这一番话虽未亲耳听到,但这一声声带着愤怒地控诉却似乎在众人耳边荡起回响,声声入耳,人心寒凉。
先有良妃一句“王与马,共天下”,后有太子的一句“其心可诛”。
再有郑王、赵王二人的凭空消失,混着这些传递消息的人背后又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想来,今日一过,朝中世家,怕是又要开起赌局,以江山为注,以后路为资,赌……这天下,又该是个什么情形了。”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武将平天下,文官治太平——世家手里有钱,有地,有粮,有势,还有能臣,他们最不怕的就是天下纷争。
正是因为纷争,才有他们的出头之日,才有他们一展抱负的局势。
“周王卫信,虽被立为太子,但这几日所见,莫说明君,怕是守成……都守不住。”
“藩王离京,若是隐姓埋名,就此销声匿迹还好,但若是……恐有萧墙之祸。这天下,终究是要乱,”苏青延叹息一声,“也罢,你低调回返,清平斋你就不要再去了,今夜里去你母亲那里宿上一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待城门一开,你便带着人,回你的钦州去罢。”
苏慕容微微颔首,跪于祖宗牌位前叩了几个头,这才自怀中掏出她自钦州带回的疫病药方:“这是钦州治疗疫病的方子,太子归来甚早,但手下人怕也多有和疫患接触过,慕容回来之时,便听闻百姓言,李登封城之时,太子身边有人染了疫病,就死在正阳门外,虽不知真假,这方子父亲暂且收着,如若万一,也是个功劳。”
长安城里哪怕是有了疫病,怕也不能大肆喧嚣,毕竟事关太子——先帝已然下葬,太子紧跟着就要筹备登基事宜,这时候该称新帝了——谁也不好去叫嚣着防疫避疠,谁都不想在这么个要命的时候去指着新帝的脸面甩巴掌。
是以,只能等。
如果长安城没有疫病最好,如有万一,苏慕容交给太师的这个方子,就是救命的稻草。
事关疫病,苏青延自然知晓个中曲直,闻言微微颔首:“你放心,我晓得了。”
说着,苏青延又是一叹:“去吧,趁为父这把老骨头还能支使些时日,暂且在朝中为你们周旋一二,先帝即是放权,想来,也该料想到如今诸多变故,也是有意无意……放我苏家一条生路罢。”
事到如今,苏青延也只能这么聊以□□:“罢了,先帝若是怪罪,他日为父到了地下,再亲自向他请罪。”
苏慕容俯身,跪在苏青延身前,缓缓叩首:“父亲放心,女儿谨记父亲教导,一心为公。”
“……但愿如此。”
一夜阴雨,直至第二日天将亮时,雨水方才堪堪止住。
苏慕容依旧一身素服,头戴帷帽,低调地自太师府后门出来,坐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待她坐稳,春雪手中马鞭微扬,在马儿嘚嘚蹄音里,载着苏慕容自长安城一侧城门而出,一路向北而去。
苏慕容推开车窗,看着雨后一片新绿的春色,心下难免有几分叹息:“此一去,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春雪笑了笑,将腰间长剑搭在一旁车辕上:“长安虽好,但终究太过拘束,讲究太多,不如钦州畅快恣意。”
苏慕容无声一笑:谁说不是呢?
而比苏慕容此行归来还要早上些许的,则是驿站的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