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多管闲事之后,他也不好再如何插手。
终归,云州虽为边关,却也并不是仅从钦州一地做补给,他也盯着寇阳山的那伙匪盗盯了许久,只是碍于没有圣旨,他也不好跨境兴兵,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固伦格的手笔。
“是以,愚兄此次前来,一共有三件事,”方正清道,“其一,代圣上问询——你可有反心?”
这话说来轻巧,却重逾千金。
顾振安空拳重重叩在心口处,眼神里一片肃然,连同他脸上略带着些不甚明显的纹路,在此时都显得深刻了起来:“圣上待臣如何,臣心里清楚,便是于太极宫中发誓此生不入长安——但终此一生,臣都是圣上的臣子,大乾的大将军,绝无反意。”
“若是想反,以圣上这些年对我的纵容,我何必等到如今?”顾振安道。
“好,”方正清垂眸思索一瞬,也不避讳顾少卿,“圣上使我给你带一句嘱托,他年景不多,怕是难以缓过今春,他若驾崩……你手中有虎符,若是朝中乱了,你哪怕是死,也要给他守住云州。”
云州不比相邻的青州、罗州,那两处占据天险,又有地势可依,只需筑城屯兵,便是易守难攻之地。
是以与草原接壤的云州,便成了最为紧要的地方,大开大合之地,难以守城的同时,草原人善马善骑射——这种地方,说是大乾边关屯兵重地,却更像是草原人的主场。
且云州与长安之间,乃是一条直线,倘若云州城破,以固伦格当年连下大乾四十六县,攻破云、钦州城的凶猛攻势,若顾振安守不住云州,固伦格怕是能一路打到长安城去。
“还有后半句,”方正清盯着顾振安道,“朝中乱了便罢,只要太师与诸位大臣能压得下来,能慢慢稳住朝纲,能稳住天下,那这后半句,便当圣上不曾说过。”
“但若是天下乱了,”方正清顿了顿,终究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下去,“他当年予你的尚方宝剑,便该是重现朝堂的时候——他允你去父留子,扶持太孙。”
这番话说出来,一句比一句更让人心惊。
顾振安闭了闭眼,咽下喉头些许哽咽不适,面上依旧沉稳如初,只是他咽的下对圣上的种种感触,那不期然染上些许红意的眸子,却终究还是落入了方正清眼里。
方正清道:“朝臣对上凤子龙孙,终有些话、有些事不好说、不好做,那便由你来做这个恶人——大乾,不能乱,百姓,不能乱。若他能舍去几个骨肉,稳住天下,免去这一场由萧墙内引起的干戈与天下的动荡……”
“这几个孩子——他舍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