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民心(1 / 3)

权柄 藏镜 1615 字 2023-05-25

如何分兵,一直也是苏慕容考虑的一个问题。

如今他们深入钦州,虽自带粮草,却无接应后援,一旦分兵,被钦州匪盗分而食之,却也不是不可能。

但若要分兵……

寇阳山内能容纳如此多民众,必然少不得匪寇看管,不然早有矿工自寇阳山里逃了出来,相邻州县百姓不会持续性地前来钦州做工。

以金钱为饵,引得人心蠢动,固然有人心生怀疑,却也因着那大多数人小半辈子才能挣来的工钱而装聋作哑。

民不举,官不究,大意如此。

况且便当真是告在官府,朱东光身为一州太守,亦能将此事压下。

长此以往,寇阳山内的匪也好,民也好,积年累月之下,都不是个小数目。

而除了寇阳山之外,钦州还有四散开的匪盗养着鹰雕,躲在暗处盯着他们这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学生只留一百暗影卫,而后剩余之人,皆前往寇阳山剿匪,”苏慕容轻声道,“剩下的人,与学生在此重建州城。”

方正清翻着账册的手一顿,而后看向她:“说说你的打算?”

“学生意欲以战养战,化百姓为民兵,”苏慕容道,“斗米恩,石米仇,不劳而食的头不能开,我等带入钦州的粮食有限,若只为供养百姓之用……怕是到了最后,这些人便当真要朝廷供养着了。”

“况且……他们心中有仇,胸中有恨。”苏慕容唇角扯了扯,她与那些落邑救上来的百姓接触不多。

大人好说,孩童面上那隐约的恨意与敌意,苏慕容虽未曾接近,却也看的一清二楚,

地下两年的时日,如同老鼠一般见不得光地苟活着,而自己的父母兄弟等至亲却消失在那场屠杀与掳掠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在大难过后,本就容易偏激,种种情绪,在幽暗的地下,只会如同被遗忘的醪糟一般,愈是发酵,愈是……

他们会恨盗匪,会恨自己,乃至于会恨将他们自地狱中拉出来的人。

丝丝缕缕的情绪,犹如蛛丝一般缠绕在这些人得到心底,平时不显,甚至于这些人看上去战战兢兢,唯他人是从。

可有朝一日,时机到了,这些积累了两年的孽力终会反噬,吞噬他们自己乃至于他人。

因为他们自心底觉得,是朝廷无用,是朝廷来晚了,是朝廷将他们遗忘了太久……

而今是他们初回地上,他们需要粮食,需要有人来保护,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开始,所以他们不得不依从,可若是忽视这么个苗头,任由其发展下去,终将会养虎为患,反噬自身。

而苏慕容,则是要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及时扼住他们走偏了的心思。

“与其使他们日后持刀相向,不如一开始,将靶子放在对的地方,”苏慕容停了一停,“我等兵众不足两千,何不原地征兵,充裕兵力——况且说一句凉薄话,又不是我等杀了他们至亲,冤有头债有主,与我等何干?”

“朝廷对他们有所帮扶是应当,却不能使我等外乡人将他们事事都安排妥当了。”

帐中一时的静寂过后,方正清抚掌大笑:“苏四,你的心,偏了。”

苏慕容一愕。

方正清道:“永旭十七年,良昭烈候率军十万与大乾官兵战于汾水,高祖以疲军之术扰之,鬼神之术恐吓之。七日,昭烈候大军夜间营啸,甲士执器而舞,疲命厮杀,自相交战而亡者约有三万余众,伤者不计其数。遂被高祖率兵围困擒获。”

“此一役,曰汾水之役,”方正清笑叹一声,“后大将军相问,高祖曰:心中忧惧,神思难属,惶惶不安,军心难定,是以此战攻心而非戮力焉。”

“你可懂我的意思?”方正清眼褶微深,面带笑意,看向他这位新收的学生。

苏慕容呼吸一窒,而后勉强颔首。

“百姓羸弱,却也见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