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已乱(2 / 3)

权柄 藏镜 1630 字 2023-05-25

香料与炭火的暖香气息在寒风中逐渐散去了,浮白楼的梨花白在风中划出一道清冽的线条,而后落入杯中,撞出些许晶莹碎玉,漾起香醇的清浅韵味。

“皇室已视苏四小姐为囊中之物,如何能容忍他人觊觎,”顾少卿近乎叹息地低语,“有时候我也在想,他所说的话里,究竟有几分是天算,又有几分是人算。”

那人说,他这一生,唯有情之一字过不了,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时至如今,竟是一语成谶。

长林道:“自古至今,情之一字,当为人生一难(四声),说不得,却也舍不得。可人生在世匆匆几十年,公子又何必苦了自己,苦了有情人。”

“且住,”顾少卿自嘲一笑,“这世间哪里有许多有情人,有的,只是造化弄人。”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日后不必再提——父亲将我留在长安,是弃子,却也是一条生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鼓动我去做些什么,”顾少卿垂下眼帘,遮去了所有情绪,“再有下次,你便自觅他处吧。”

长林立在原地,没有再说活,只是微微低了头,示意自己明白。

热闹过后,这凄冷孤独便更加难以让人忍受。

向来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顾少卿昂首,将剩下的酒饮尽,起身披过大氅,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余长林独立在流水亭中,看这昏暗环境中被遗弃的桌椅与酒器,以及桌角靠着的,被落下的、属于顾少卿的长剑。

他将剑拾起握在手中,回想起顾少卿与苏四小姐的对话,又想起他的沉默。

指尖用力,长剑出鞘三分,映在长林脸上便是一道寒芒。

剑,素来是君子之器。

而这柄长剑,乃是先皇自宝库中取出,赐予顾大将军,用价值千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便是传入顾少卿手里,平日也极为爱惜。

可现今,他竟是将这把剑忘在了这里。

长林凝视着这把宝剑,仔细琢磨着顾少卿的心事。

他家公子的心已经乱了,其次是这柄剑——百兵之君,不仅是君子,同样也是权柄。

只是不知,这被遗落的权柄,究竟会是谁的。

到底是那无上的皇权,还是顾大将军为他留下的后路。

“走了,你还当真想在城外过夜不成?”

亭外传来一声呼喝,却是顾少卿御马而来,一袭玄衣大氅安坐马上,带着些许萧肃。

胯下马儿在寒风中有些焦躁的踩着蹄子,却也在顾少卿的安抚下逐渐停了下来。

他手里还牵着一匹背上空余鞍座,不见主人的四蹄踏雪,正温顺的跟在他的马儿身后。

却是牵了马过来等他。

“这就来。”

长林应了一声,手一松,利剑归鞘,大步朝外走去,只有浅淡的一句吩咐,落在了空荡的流水亭里:“把这里都收拾了,东西带回去。”

黑暗里没有人应声,只是隐约间能看到有什么东西的影子动了动。

随即又蛰伏下去。

而马车里,春雪则在美人榻前跪下,看着榻上闭目养神的苏幕容,踌躇道:“小姐今日,有些孟浪了……”

支着脑袋,倚在榻上的苏幕容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方才淡淡一笑:“我知道。”

“隔墙有耳,三人成虎,”春雪叹道,“此番话语一旦传出去,有碍的岂止是小姐的名声?”

“呵,”苏幕容睁开眼,眸中却还带着些许恍惚,“传出去,传到哪儿去?”

“是传到诸皇子耳中,还是传到圣上面前——亦或者,我这点破落事儿,还能被言官们写成折子,在朝堂上大肆批驳?”苏幕容近乎叹息的笑,“那你们,可真是有用,真是能干。”

春雪一怔,旋即便听到苏幕容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