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有人送上拜帖,叶予潜见拜帖上描了一株浅浅水墨兰花,来人是左相家的公子左思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左思成一袭青衫,外袍颜色浅淡,天水碧色,不似宫中皇子们喜欢华丽的装饰,配着羊脂暖玉精雕细啄的头冠,正是江南公子独有的娟秀。
他优雅行礼,仪态万千:“今日贸然前来,甚是叨扰。”
叶予潜要下人奉茶,浅浅笑道:“不知在下,何事能帮得公子?”
大家都是聪明人,左思成登门,定然是为了探病,他们之间没有如此深情厚谊。
京中人人皆知叶予潜皇太女的近臣,唯一留在赵翊身边都伴读。
若问谁最为了解皇太女赵翊,非叶予潜莫属。
左思成倒是坦荡,面上有几分娇羞:“不怕公子见笑在下也不过是想略问一问殿下的喜好,殿下这般人杰……自是人人都心向往之。””
叶予潜在此人眼中看出征服太女的雄心壮志,真是一个勇气可嘉的妙人,叶予潜面上仍是挂着笑,仿佛随时准备好给他排忧解难。
若能成为一国之母,左相一家,除去权倾朝野,便只剩权倾朝野。
左思成是个野心家,相较于被家中权势扶持走到那个位置,他更想赢得皇太女的真心,只要殿下喜欢他,就是不靠家中,自己也能坐上那个位置。
纵使不得中宫之位,能入殿下的后宫,得了殿下的心,就有回转余地。
若是叶予潜知晓此刻左思成的真实想法,定会嗤笑左相公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太女的真心?!真是可笑!
想来这位左家的公子已是被皇太女怀柔手段迷了眼,皇太女确有许多真心,亦可以将真心给许多人。
叶予潜笑道,面上一派温和疏离,往碧玉盏中添了水,又道:“公子想问什么,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下京中适婚坤泽,左思成无疑是最佳人选,叶予潜私下考量许久。
王良过于单纯,堪堪能当个受宠妃嫔,拓跋峻因身份暧昧,殿下能收入后宫尚且勉强,至于其他几家的公子,要么资质不佳,要么年龄尚小。
坤泽身子孱弱,健康养大者寥寥,圣上一直留着两个皇子不愿出嫁,也是这个缘由,除却从大臣家挑人,朝中已是动民间遴选后宫的心思。
伴驾这些年,叶予潜对皇太女赵翊和圣上的心眼颇有领教,左相一家满心想着能将左思成送上中宫之位,搏取富贵前程,谁知是不是龙椅上那一位设下的陷阱。
皇夫之位,是陷阱中肥美的诱饵。
左思成见叶予潜如此直白,又道:“我本以为今日会有一般波折。将军如此,在下一时竟然不知问什么,也不知将军用的是什么香?”
叶予潜的态度叫左思成心中惭愧,他今日送的礼似乎太薄,只好随意找个话头。
昨相公子心细如发,那日庆典之是,殿下腰间挂了个不相称的青布香囊,正是叶家的味道。
叶予潜面不改色,答道:“在下自北边归来,染了小恙,夜间不太安稳,依着医嘱熏艾,并一些合欢,寻常香料,算不得贵重。”
万幸他的信香十分寻常,说是香料,也能掩饰过去。自香料开始,左思成求知若渴,虚心求教,问过太女赵翊的许多喜好。
但他也知分寸,不该打听的消息,并未逾矩。
左思成所闻,俱是饮食坐卧小事,当真是一个兢兢业业想当好皇夫的人。
原先叶予潜预料自己官衔至多从四品。这次封赏却是正四品,历来严谨的左相没有反对,应是给叶家卖了个好。
堪堪送走左思成,左相家补送的厚礼已是到了门前,叶予潜披着大氅,看着两个妹妹有模有样指挥下人往库房一趟趟搬运东西,心中暗笑,皇太女的私事,真是值钱。
叶予潜想着,他约莫要发一笔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