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顿了顿，斟酌用词，“我还得回去，没时间多呆。”

蒲秋原抿了小口，慢悠悠地放下杯子，转头去看外头的天。

他坐在临窗的位置，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白皙的脸孔近乎透明。

“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印尼，回来以后……贺总告诉我，自家院里的小猫跑走了。”

男人的声音又清又冷，话到此处扭头看她：“我知道以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梁悦颐没说话，脑海里闪过的，是这么多年在贺倚梅手底下见过的人、做过的事。

她不喜欢这个圈子，如果成为明星有什么初衷的话，那么她的初衷只有两个字——报恩。

为了报贺家的养育之恩，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条不归路。

签约星耀，成为女演员，一步步向上爬，用演技征服观众，用身体换取资源。

“对不起，蒲总。”梁悦颐犹豫了几秒，低声道：“辜负你的‘栽培’了。”

蒲秋原脸上没什么表情，墨黑的眸子像是染了层霜，语气平静地问：“想清楚了？不后悔？”

“想过的。”她苦笑着：“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这趟行程来之前，她就已经跟贺倚梅摊牌了。

和公司的合约过完春节就到期了，她特意在这之前请了长假。

等到假期结束，回头再把手头的工作交接清楚。

之所以提前知会，为的也是让对方提前做好准备。

蒲秋原沉吟片刻，默了默道：“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想必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话毕，又追问说，“……接下来什么打算？混吃等死？”

入行这些年，梁悦颐手头攒了些闲钱，平日开销不成问题。

但是也仅限于此。

“我想继续读书。”她答得诚恳。

男人点点头，表示认可：“确实，任何年龄段都不应该忘记学习。”

梁悦颐讶然他的反应。

现实生活中，他比梦境里表现得更从容体面。

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她先开得口，“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蒲秋原沉默地望向她，低声回了句好。

梁悦颐起身，挺直腰背一步步往外走。

“等一下！”

身后男人蓦然叫住她。

梁悦颐没有转身，听到他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顿了顿，嗓音暗哑，“一旦出了这道门，永远都没有机会再回头了。”蒲秋原提醒她，“你懂我的意思。”

*

傍晚，日暮渐垂。

叶暮骞在校门口等了许久，临走前也还是没等来梁悦颐的身影。

他坐上沿海公路的巴士，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看着平静的海面被夕阳照得波光粼粼。

公寓楼外的指示灯坏了，叶暮骞提步上楼，看到家门口的台阶上积了层灰。

他掏出钥匙，恹恹地走了进去。

屋里亮着灯，卧室里传来动静。

少年满脸疑惑，犹豫着走到房门口。

目光微滞，讶然地问：“——你没回去？”

室内，梁悦颐光脚坐在地板上，替他将柜子里的衣服收拾整齐，一一装进行李箱里。

见他回来了，女人脸上洋溢着笑，站起身嘟囔说：“我还能去哪儿……”

她指指餐桌上的牛皮纸袋，“对了，回来的路上我买了最喜欢的草莓可颂，还有你喜欢的水果……正好尝尝。”

叶暮骞发现屋子里多了东西，跟随她的脚步走出卧室，低声道：“我在校门口等了你好久……”

梁悦颐动作一顿，笑着解释说：“不好意思哈，我一忙就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