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地碎碎念着:“青儿自请去守墓,小福子接了林公公的班。从前小小的清风宫,如今却是空空荡荡,只我一人。”
岳月接过酒壶,对着月亮灌了一口,“今夜我便回边关了。”
桃夭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声音有些落寞,“也好,早点回罢……”
随后,他释怀地笑了笑,站起身,没入黑夜中,“我祝你——旗开得胜。”
寂寥的月光下。
寒风卷过的屋顶只剩了岳月一人,他独自喝着酒,瞧着月儿,一声叹息。
“物是人非……”
灯火晃动得厉害,门外似乎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微弱的声音。
青儿掂了掂手中的剑,紧张地推开了单薄的木门。
月光如水照着空旷的碑前空地。
也照着那跪在墓前挺拔的身影。
岳月将手中的花束仔细放于墓前,随后缓缓站起身,迎着月光欲离去。
青儿松了口气,盯着那孤独的背影,犹豫着还是唤了出来,“岳月。”
岳月的脚步顿了顿,他停在清冷的月光中,背对着她。
青儿垂下眼,踌躇着,最终咬着唇,说出了口:“殿下心中……待你一直是不同的……”
早便知道的。
从前,青儿是看不上岳月的,她不懂,殿下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但,如今的他,是该知道的。
岳月闻言脚步动了动,继续往前走着,可他的声音却随风飘了过来。
“这点,我从未疑。”
青儿抬头望岳月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猝不及防又想起了那人,不知不觉,泪眼婆娑。
殿下……
男孩棕色的发尾活泼地晃悠着,忍不住开心道:“将军,今日雪小了很多呢。”
前面走着的岳月,披着红色的斗篷,一步一步踏在雪间,留下轻轻的脚印,银色的发和雪白的景色融为一体。
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山脚,岳月缓缓回过头,将怀中的酒壶递给身后的男孩,语气平淡,“你在这儿等我罢。”
“好。”男孩接过酒壶,点点头,乖巧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望着岳月越来越远的背影开始抓耳挠腮。
将军每年总是会回塞北的这里来呢。山上到底有什么呢?问前辈们,也都不回答,光摇头。算了,不想了。
男孩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冰凉的一片碰到温暖的手便化为一点水。
雪越来越厚,从脚尖到整个脚踝,刺骨的冰冷透过靴子浸进皮肤,脚底早已失了知觉,又好似回到几年前那一夜。
终于,白茫茫的一片中一颗高大的松,像一把巨大的伞,挡住了厚厚的白雪,树下的三座坟并排在一起,倒是显得没那么孤单。
黑靴踏出白雪,岳月伸手佛掉黏在银发上的白雪,抖了抖红色斗篷上的碎玉。
寒风吹着发丝,刮着脸,他踩着松叶,一步步靠近那三个碑。
“慈父岳扬飞之墓”“慈母南月之墓”。
第三个碑上没有一个字,三个碑皆望着京城的方向。
岳月轻柔至极地挨个拂去碑上的丝丝雪痕,最后扶上无名之碑,指尖摩挲着碑面。
平静如水的桃花眼越过碑,岳月眺着银装素裹的冬景,咳嗽着,“今年雪大,来晚了……”
不知于风雪中站了多久,扶着碑的手上都覆上了薄薄的雪,天空的雪也下大了。
岳月收回冻得麻木的手,深深看了眼无名之碑,嘟嘟囔囔:“今年,大抵是最后一眼了。殿下……我便要出征了呢。我要去踏遍这山河。请你……佑我……亦佑你……如愿……”
岳月忽然回过头,缓缓走向雪中。不经意间,他的怀中掉下一页纸,无声落入雪上,风一吹,掀开了一角,深深的折痕不知道翻过多少次了。
又是一阵风,扬起纸张,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