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猿司(3 / 3)

后视镜里女孩像胆小的土拨鼠一般,从栖身的洞穴探出头来。“他们总是吵架。”她重复。

“一开始只是争吵,摔东西,砸掉眼前能看到的一切,我很怕,就躲在小房间里,可是很快他们就进来了,我想钻进床底,可是他们指着我说看你生出来的不成器的杂种……”

“有时候我就想着,忍耐一下也许就过去了,爸爸妈妈还是爱我的,他们只是……很生气,也许吵完架就结束了。”

“但是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以后我有了孩子,就绝对不会吵架,也不会骂她打她,我会耐心的听她说完事情的理由,不会直接上手就打她。”

她不说话了,眼泪在她湿红的眼眶里打转,最后抑制不住落下来,她说……

她说啊后来,我以为情况会变的好起来,我可以忍耐到长大,可是在我坐车去书店还书的时候,我在路边看见,我看见爸爸。

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了……

到最后就连妈妈也不再需要我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背叛的余地,只有我没有,我是一个还没有长大就已经一无所有的孩子。

这世上无人再来爱我。

她再一次,再一次的哭泣,不知是因为糟糕的父母,还是因为信赖过的奈仓的背叛,是害怕?还是说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渺小与无能为力,只能抱着也许我去死他们就会想起来自己曾有多么爱我的念头,来踏上一场孤寂的自杀之旅。

她裹紧了身上有点发酸但厚实的外套,企图从上面汲取一点厚实的温度,就听见老警察说:

“别哭孩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却遇上了这个世界上最坏的父母,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他转过身去,隔着座位给了女孩一个温暖的拥抱,感受到悲伤有了倾诉的对象,女孩的眼泪流淌的更加汹涌,到最后她发出了如同受伤小兽寻求亲人一般悲惨的啼哭声。原来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诉说自己的悲伤。

“最坏的父母啊……”拍打着女孩的后背,警察喃喃的轻声说。

看着抽噎个不停的女孩,警察伸手想在口袋里翻找出一张面纸,但是面纸没有,摸到了一块柔软的布料。

“哦对了。”他说。“咱给你变个魔术。”

说是变魔术,但其实他只是笨拙的从口袋里拽出一截手帕。“我猜就应该是你的东西,上面绣了你的名字。”

“为什么会在你那里,从哪里捡到的?”女孩用哭哑的嗓子不可思议的问。

“嘛。”警察用食指搔动脸颊。“毕竟咱是个警察,寻找丢失物品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你自己绣的么?”

“不是,妈妈……是她绣的,上幼儿园的时候班里的小朋友总是会搞混。”已经多年过去,手帕的边角都已经微微发黄,‘森野绫子‘这几个字的刺绣也已经有多处脱线。但它依旧被主人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放在靠近胸口的位置。

少女突然用力在外套上蹭干眼泪。“送我回家吧,警官先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