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元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放下茶杯,他从榻上下来,眼里蒙着层层水汽,好生惹人怜惜。他低着头惴惴不安道:“朕……朕……皇兄去后,将军与朕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后来大将军递交辞呈要求告老回乡,朕没有允。”
喻观澜面上不置可否,内心却想——你怎么敢让谢无危回西北,留你独自面对豺狼虎豹?
李元策慌乱地去拉喻观澜的手,小心翼翼道:“皇兄,朕真的知道错了,是朕……是朕糊涂。你都是一片好心,是朕被人蒙蔽。”
喻观澜轻轻挣开他的手,面色平静,心中不起波澜。许是失望攒够了,如今看李元策演这么个可怜的模样,喻观澜心中竟然还有些想笑。
李元策一怔,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眨了眨眼,泪珠顿时滑落下来,呢喃道:“皇兄也不要朕了吗……朕生而丧母,三岁丧父,母后控制着朕当个傀儡皇帝,除了皇兄无人在意朕的感受,无人关心朕,他们关心的都只是朕坐着的这张龙椅!”李元策落了泪,声音哽咽,有些含糊不清,“权力当真这么重要?”
“权力重要与否,陛下不知?”喻观澜生硬地岔开话题,“我要知道谢无危的真实反应。陛下,你的计策瞒不过我的。”
李元策浑身一颤,有些惊惶地抬起头。
喻观澜冷冷地撇开目光:“跟我演这种戏码没有意义。李仪死后我会走,不劳您费心了。日后就是大豫亡国都与我无关了。”
李元策一声不吭地坐着。
“这么怕?”喻观澜挑了挑眉,“你把我跟谢无危都算计进去了,会是什么小角色?骗骗旁人也就罢了,我被你骗了十余年难道还不够惨痛?你骗谢无危逼宫,给出幽禁的条件,是明知道我会自刎吧?”
李元策把她的弱点摸了个一清二楚。喻小侯爷看上去冷心冷肺,实则对小皇帝最为在意。即便跟谢无危针锋相对,也还有挚友般的惺惺相惜,是故这两人联手逼迫喻观澜,会给予喻观澜最大的打击。
喻观澜面容冷了下来,看着杯中的袅袅热气说:“你还真是了解我。可我似乎,从未看透过你。”
“你知道你和谢无危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也知道我狠不下心对你下重手。”喻观澜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知道我不在乎生死,可我却在乎自由。”
天高任鸟飞。
在昭王府受人监视地生活一辈子,对于喻观澜来说比死还难受。她从小到大被父母监视,长大仍不得自由,又因李元策和谢无危的举动而心灰意冷,索性自我了结,也比时时刻刻被铁链束缚着更痛快。
李元策沉声道:“傲骨铮铮,并非好事。”
喻观澜自然是有傲气的,生在王侯贵胄的家庭怎能没有傲气。大权在握后喻观澜不计后果拔除一切贪官污吏,背后利益网扯出来还能给国库增加一笔收入。巴结她的人多,想她死的人也多。李元策笃定她和谢无危绝不可能私下见面,才能有恃无恐地策划这一切。
喻观澜心口有些发酸,李元策不知不觉间变得完全陌生,她却浑然不觉,甚至主动走入了李元策的圈套里。她轻笑一声,眼中却没有笑意:“陛下好算计。”
李元策闷声道:“都是皇兄让着我。”
“禁军一半都被你们二人收拢,”喻观澜平静地阐述事实,“我再手眼通天,没了眼睛耳朵,也不能时刻探听到禁军的行动和值守。”
李元策又不说话了。
喻观澜呼出一口气:“往事不提。陛下独自居住宫中,可要多加小心。李仪比你还了解皇宫的值守。”
李元策眉毛微皱:“朕下旨清查各地武库,并无发现异常。李仪的兵马只有三万出头,却也足够把京城围了,何必舍近求远去要谢无危的数十万北境大军?北境有变动,风险太大。”
“陛下……”喻观澜噎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陛下这到底是有长进还是没长进。成王攻入京都,不正好给了他人堂而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