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沿跳了下去,对海恩道:“修道院病患34号,我该怎么称呼你?”
“照常叫我就好。”海恩微笑道。
他从桌上取了另一支药剂:“这是宫廷药剂师调配的,我还没试。休但就是为了给我送这支药剂而来的。”
“你自己选择吧,反正我是三脚猫。”她小声道。
他笑着回过头看她:“我一开始做药剂师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说我的。”
“你的记忆……”见他忽然提起以前的事,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早上她来看他的时候,他的反应有些迟钝,像个孩子一样眼神空白,但现在怎么会连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海恩把两支药剂都放在一边,走到她面前:“我现在很好,但我知道我没机会了解你了。”
糟了,不会是濒死的走马灯吧?
她慌张起来,去取药剂,试图给他灌下去。
他按住了她的手:“不必了。”
他那双釉蓝色的眼睛眸光柔和地、深深地注视着她:“谢谢你的种子,谢谢你的灯。”
她怔住了。
种子她能明白,但是,灯是什么意思?
他走到窗前,敲了敲窗,那个护卫骑士立刻蹬足上墙,顺着窗沿再次进入房间。
海恩对骑士附耳说了几句话,骑士走到她旁边示意她跟他走。
等骑士带着她出去后,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拢上房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不是好事,出神地盯着房门的把手两三秒后,决定无视骑士的要求。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就像暴风雨即将来到一样。
她推开门:“海恩!”
那个金发青年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护卫骑士也惊慌起来,跑到他身边:“殿下……”
她站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
海恩的死很突然,很宁静,正如诺琳的死亡一样,像散发着草木清香的雨后清晨,静悄悄地合上了眼睛。
突如其来得谁都没准备好。
她没有准备好,护卫骑士没有准备好,修士们也没有准备好。
但分明一切都有迹象:用记录册来掩盖自己记忆上的差错,但反应却迟缓了下来,尤其是今天早上的状态,和诺琳当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走神地看着眼前两支药剂。
宫廷药剂师的尝试和她的尝试各有缺陷,但中和两者的缺陷后,就是正确的配比了。
几乎就在治愈的药剂出来前的那一瞬间,海恩死了。
没有奇迹,没有偶然。
三脚猫药剂师绫顿继承衣钵,在纸上写下配比。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想起艾格带着雀跃的希望对她说的话:
“我从森林一路跑到小镇,又从小镇一路跑到塞都,一口气跑到这里,跑的时候好开心。”
“衣服被雨淋湿后变得好重,但我还是用力往前跑,我喜欢极了那种感觉。”
“门房的修士先生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姐姐,会好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