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鹤山今夜月色如无风静水,飞颜阁却不是这样,掌门夫妇的屋檐之上凝着浓稠的乌云。
颜笙沐浴在电闪雷鸣已有一个时辰之久。
同自己想的一样,这雷来得不寻常。她见过派中大大小小的渡劫,这雷劫完全不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该承受的。
好在金蝉派的弟子不怕雷击,相反要吸收雷击,以增强自身蝉壳的韧性。她不用术法叠改肉身,而暴露肉身使之完全承纳雷击。
至于多出来的雷击是不是陆析的,颜笙不清楚。两人之间境界差得太多,她探不到对方的境界是在渡劫第几层。整个修仙界达到渡劫期的不过三人尔尔。
待到颜笙恢复过来意识时,雷击已然结束,头发蓬松凌乱。陆析看了一眼她,还有她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衾裯,一起施加了清洁咒。
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刚入洞房,就在她脖子上架一把剑。
“你要杀我?”颜笙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发生声响,她的猜测没有脱口而出,心虚地瞅了瞅陆析的面庞,生怕陆析与她两人撕破脸。
抬头就见陆析带着一脸阴森神情,走到床前一张小方桌附近,放下深褐色的物件。
颜笙深长脖子探视着,见桌上放着一只蜘蛛,被拦腰斩断,但看起来失去生机已经很久了,就像是标本。
脸色煞白地盯着标本,颜笙脑中浮想起画面:自己被做成小金人标本,和八十个前辈一起困住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
陆析侧目,对颜笙道:“你答应过,要和他断了。”
黑夜剥夺了视觉,仅剩下的听觉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毛骨悚然的声音,她登时额头与后背冷汗涔涔,怯懦懦地奉承:“夫君剑法真好。”
师父大概是附身在这金黄的小蜘蛛身上,藏在金桔里被送了进来。陆析原配该断的是,她的师父?难怪八十位前辈都是金蝉的着装,陆析平等地敌视整个金蝉派。她好巧不巧原来是被抓来泄愤的替死鬼。
陆析替颜笙塞好红红的锦被,将自己的被子也盖到颜笙身上:“明日别醒得太晚,耽误了修缮屋顶。”
这一夜,颜笙注定无法轻松沉入梦乡。
旁边的人随时都有伤她泄愤的嫌疑,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原本还以为陆析想把她养肥了再作处置的,如今她开始害怕起来。总觉得哪天他睡着,会脑袋不清醒地把她误杀了。
门房外夜不思寐的小虫,摩擦肢节发出沙沙响动,白日里几乎细不可察,然而在鹤冲派的静谧夜晚,都足以惊醒悬着心弦的她。
正想要辗转身子,颜笙借着纸窗透过来的晦暗光亮,瞥见陆析坐在附近合着双目打坐。
颜笙只好老老实实地合上眼皮,隐约间闻见了含着春雨潮湿味道的晚风,带着微凉松木香,以及令她战栗的危险味道。
她盯向屋檐,目光穿过因雷击而造成窟窿,眺望着繁星点点的天幕。心事重重的她毫无睡意,直至渐渐疲倦地松开脑海中紧绷的弦两端,意识渐渐滑落到那片熟悉的空白世界。
耳边传来的捣药声唤醒颜笙,将她从充满不安的睡梦中拉出来。捣药声停止后,她才微微睁开双目,发现她的睫毛的尾端沾染着窗外的阳光——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没过一会儿,小圆嘴缓缓走入房内,端着一碗笼着白色热气的乌黑汤药,像藏了一个能吞没她灵魂的黑洞。
颜笙鼓起勇气凑到鼻尖嗅了嗅,和昨天的汤药不太一样,小声嘟嘟囔囔,“不会是避子汤吧…”
这一低声絮语,却被门外耳力极佳的粗眉听去了。颜笙差点忘记了,小圆嘴和粗眉两人都是元婴后期的弟子。
粗眉拿着药方和药渣就迈进房门,憨笑着说道:“我们鹤冲派的人一向积德行善,哪里会有避子汤这玩意?小师娘昨晚辛苦了,本就身子虚,这是些滋补阴虚的药。”
小圆嘴温着声音道:“师尊说了,小师娘若是不喜欢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