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云鹤俯颈亲昵地向伴侣示以爱意。
他轻声道:“也未曾受何欺负,是扶箫惯爱一惊一乍罢了。”
闻人歆突然错开那眷恋浓稠的目光,推了推扶鹤归说:“去点灯。”
扶鹤归微顿,依言去取了桌屉里的火折子,一盏盏点燃屋内的油灯。
烛火葳蕤,映亮了整个屋子,点亮最后一盏灯的扶鹤归在闻人歆梳妆台上瞧见一张刚补好蜡的画皮面具。
扶鹤归伸手想将面具拿起来,却被闻人歆从后轻抱住了腰身。
冷香扑鼻而来,扶鹤归面不改色地将那张与他容颜神似的画皮面具放入闻人歆的妆奁中:“卿卿伤寒未愈,近几日就不要再过多奔波了。”
“因你我婚约之故,扶家一朝倾覆,父兄在燕京举步维艰。”闻人歆解释道,“近日朝中为立储之事纷争动荡,父亲愚拙,执意站队大皇子,我只能连日回去同兄长商议。”
不过三言两语,却掩下了道不尽的凶险局势。
“是我连累闻人家。”扶鹤归叹道,“但大皇子虽现下得势,却实非明主,我手上还有些鄜王府旧部,可要我帮……”
“朝中之事你暂勿插手,就算已身离燕京,暗处盯着你的眼睛也太多了。”闻人歆打断扶鹤归的话,“兄长入了璇枢阁,现跟在首枢大人檀青霭门下,有消息传出,前首辅扶镜渊未死。”
扶鹤归眼中并无骇然,只目光微闪:“当初大抵便是叔父将我从满门获诛的鄜王府摘出。”
“朝中许多人都在找他,便是那图筮族的国师也四处在寻他的踪迹。”闻人歆道,“扶大人桃李满天下,现任首枢和大军师都是他的学生,燕帝虽夺他相权,他也依旧权倾六部。”
“他若现身,燕朝便要彻底换天了。”
扶鹤归听出闻人歆话中的试探之意,他眸光垂敛:“我只知道,叔父现下应当不在大燕。”
“先前百官联名奏书保你一命,燕帝在殿上气得旧疾复发。”闻人歆突然提起旧事,“这其中虽定有扶大人的手笔,但百官并非一心,扶大人膝下无子嗣,你如今是扶家唯一的正统族裔,他们怕是都想控制你以掣肘扶大人。”
扶鹤归勾唇轻笑:“怎么?已经到了得我者得天下的地步了吗?”
闻人歆望向铜镜中两人的面容,轻松开搂着扶鹤归的手,沉声说:“贺家虽与扶家是世交,但仍不可尽信。”
一旦入了淮北,想要离开可就身不由己了。
扶鹤归回过身与闻人歆对视,心中明澈:“我知晓卿卿心意,可惜今日平白让你担了蛊媚惑夫的骂名。”
闻人歆眉梢微挑:“难道不是斥骂鹤郎是色令智昏的纨绔之辈吗?”
“随他们骂去吧,我本就谁都不信,我只信歆儿。”扶鹤归将一直放在袖中的那支芙蓉玉簪轻插进闻人歆绾起的发间,他观赏了片刻,将闻人歆再次拉入怀中。
扶鹤归背逆着烛光,眸色幽暗深沉:“他们一个两个啊,全都想将我从你身边带走。”
闻人歆微顿,安抚地回抱住扶鹤归。
扶鹤归低垂下头,闻人歆如今搂在怀里的身子比月前又单薄了许多,那腰肢盈盈一握,当真是弱柳扶风般。
他目光微闪,柔声问:“卿卿半月前与那图筮国师岑归阙罩过面,对吗?”
闻人歆无意瞒他,轻应道:“嗯。”
扶鹤归眸中暗色加重,他在闻人歆额间落下一吻,不问经过、不问缘由:“他既伤了你,我替你报仇。”
……
燕京,诏狱。
“娴元皇后已薨逝。”晏流光一脚踩在遍体鞭伤的少年蜷曲的手指上,语气温柔,“九皇弟,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原本犹如死尸的晏知北睫羽微微颤抖,凌乱的发遮掩住了他哀恸的神情,他脸上都是斑驳的血迹和淤青,像被剥筋抽骨的困龙,奄奄一息。
晏流光俯身,将覆在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