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意忍不住揉了揉一直以来微蹙的眉头。
林凤岐……恐怕是守礼到了迂腐的地步,才被这个夫妻名分约束至此。
而那和离书,正是此时送进林府。
宋明意拆开书信,便被开头明晃晃的“和离书”三个字惊得立刻掩卷。
一年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脱身,如今林氏遭祸,日思夜想的和离书却送到了她手中!
她下意识将信纸内侧朝自己偏了偏,不着痕迹地像萧辞归看去。所幸萧辞归极为守矩,把书信转交给夫人后便自觉退下,像块冰雕一样立于一旁。
宋明意这才微微舒了口气,正要仔细去读书信内容,却发现,这字迹似乎有些不对。
那暗沉凝结的,好像不是墨……
是血迹!
林凤岐被羁押时不是还留了口信,言自己曾任职于大理寺,友人颇多,不必担忧吗!
她当时还觉得林凤岐怕不是想安慰的人是林太傅,只不过借她的口委婉转告而已,却也一字不差对林太傅说了,林太傅当时神色也无异常。
现在……是受了严刑?!
萧辞归只看到这位年轻的主母只看了一眼书信,便立刻收进袖中,匆匆吩咐人准备车驾。
他正准备告退,忽然听一声留步。
“萧郎君……”她轻抚袖中书信,神色逐渐沉下,对萧辞归缓缓道,“你可愿再为林凤岐做一件事?”
那封藏在袖中的和离书,在林府,宋明意没有拿出来。
到了宋府,听到宋凌霄与伯父争执是否要让她和离时,宋明意也不想再拿出来了。
一年前,林凤岐刚刚从淮阴述职回京,去清风楼与友人宴饮,却被人算计,误中迷香,而那时同在清风楼的,则是刚刚接回京城几年的宋明意。
等到宋明意从昏迷当中醒来,便听闻自己婚事已定。而向伯父极力赞成、一手促成这桩婚事之人,正是宋凌霄。
一年前的那天,也如现在一般,天寒地冻,冷意砭人肌骨。
宋明意站在窗外,听到宋凌霄亲口对伯父赞成这门婚事,一字一句,仿佛都化作风刀霜剑,嘲笑着脸色苍白的她。
难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可以阻止吗?
难道只因为对方是名门公子,朝堂新贵,我就该为这桩姻缘暗自窃喜吗?
难道……在药力作用下,神志不清时做出的逢迎,代表着她的自轻自贱、自甘沦落吗?!
等到回宋府省亲之时,她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可是宋凌霄却茫然道:“难道这门婚事,你不乐意吗?”
宋凌霄,她的亲生兄长,亲口问出:“当时在清风楼……你难道不就是去见凤岐的吗?”
宋明意如坠冰窟。
寒冬日短,此时已经夜幕初降,如同一团浓重的化不开的墨,星月隐于乌云之后,只余与浓重墨色冷眼看着她的满面泪痕,狼狈不堪。
晶莹白雪,纷纷扬扬,寒天坼地都被这银妆覆盖,连来时归路都消失在这茫茫雪地当中。
又或许,她从未有过归路。
温热的眼泪在早已风干于脸颊,宋明意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了。
“明意……明意!”
宋凌霄呼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同惊雷一般在宋明意耳边中炸开。
宋明意下意识捂住脸,好像这样就可以藏起所有的窘迫,把那些自尊再拼回来。
兄长的声音自远而近,宋明意脑海中浑浑噩噩,拔腿就跑,东西南北浑然不顾。
去哪里都可以,怎样都可以,她不要再见到宋凌霄!
她不要再以这样一种狼狈的、可笑的模样,出现在这个失散多年的兄长面前。
雪地湿滑,宋明意茫然无措,哪里顾得上这些?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失去重心,却被一双手臂扶下,重力的作用让她跌进一个温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