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
马芳铃听到路小佳的呼吸从急促慢慢变回了平稳绵长,微弱的气息扑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
路小佳似乎已经睡着了,左手也慢慢从她的腰上滑了下去,马芳铃松开一只手,骏马奔腾的速度不减,抓着他的右手环上了自己的腰,让他抓的更紧一点。
路小佳睡得不沉,马芳铃搀扶他进房间的时候稍微清醒点了,一路上乖乖地任她摆布,只是在马芳铃撕开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之时,忽地抓住了她的手。
马芳铃没动,路小佳只是说了两个字:“别拔。”
拔什么?
马芳铃凝神看过去,背后两道平行的伤痕边,有三个十分不起眼的小孔,排成了一个规整的三角形,很容易被忽略。
马芳铃微微皱起了眉头:“玉浮灯的娑罗针?”
路小佳微微点头。
玉浮灯的位置太隐蔽,她击灭烛火赶着救人的时候,并没有时间看清屋子里的所有人。
玉浮灯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之中,恐怕是在场之人唯一一个不受黑暗影响的。
在路小佳被救走之时,将三枚娑罗针打在了他身上。
娑罗针是玉浮灯的得意之作,针上淬有奇香,经久不散,但这种香气只有玉浮灯饲养的一种小蜂才可以闻到,纵使百里之外也可以准确追踪。中了娑罗针的人,如果想把它从体内逼出来,那香气就会附在身上,不管多远,都会被玉浮灯找到。
但如果不拔除,这种针就不定时发作,绞得人钻心噬肺的疼。玉浮灯心理上有点不正常,就喜欢这种慢慢折磨人的小玩意。
马芳铃静静凝视着那几乎看不见的伤口,路小佳的背很光滑,在今天受伤之前,肌理平滑有弹性,线条紧致有力,和他表现出来的刺人的外在截然不同。
现在,他的背上两道长长的伤口,血珠慢慢渗出来,极度破坏美感,完好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冷汗让他的背泛起一层莹润的光泽,是路小佳在忍耐的标志。
这样的路小佳,有种精致的脆弱感,马芳铃忽然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我把它逼出来吧。”
路小佳还在龇牙咧嘴忍着疼,听到这句话,乐了,调侃道:“怎么,舍不得看我受苦?你真的是马芳铃,不会是什么人假扮的吧?”
还是那么讨厌的一张嘴,马芳铃没好气道:
“就该疼死你。”
既然路小佳都不介意了,马芳铃也懒得再理他,“唰”地一下把本来就破的衣服撕了个干净,路小佳无言地笑了笑,放松了身子,任由她握住了他的手腕,按住了他的命门。一股温和的真气缓缓地由肌肤交接处传过来,让那炽热的痛感缓解了不少。
比较棘手的是外伤,马芳铃向来也很少受伤,以往她受了伤统统交给秦容处理,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培养她的技术,随身携带的上药也有限,只能做简单的处理。路小佳肋下伤口还未痊愈,新长好的肉特别敏感,刺激加倍,马芳铃给他上药的时候也不消停,碰一下就发抖,好几次都让马芳铃把药涂歪了。
不时听到路小佳“嘶”的喘气,但难得的,没听到一句抱怨。
好不容易全部上了药包扎好了,马芳铃定睛一看,那歪七八扭的绷带,自己都夸不出口。好在那一枪不是很深,伤势并不致命,只是路小佳这段时间肯定好过不了。
再一看路小佳,眼睛闭着,居然又睡过去了。
马芳铃小心地扶他在床上躺好,叹了口气,才转了半个身,一只手忽地拉住了她的手,耳朵传来了一声急切的低吟:
“别走!”
马芳铃低下头,路小佳紧闭着双眼,好像还在睡梦当中,却像被什么梦魇惊吓到,刚刚疗伤的时候都没见他有这么痛楚的神色,额头沁满冷汗,双唇轻微抖动,但除了一开始的“别走”之外,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的手仍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