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招(3 / 5)

有人婉拒。

也有人收下,但是从来不用。

还有人用了,易大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个信物,通常是一把伞,寓意遮风挡雨的伞。

现在的藏经万卷庄冷冷清清,在大雨中,更显凄凄惨惨。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雨声那么大,都无法掩盖它,清晰地传到它想传达的人耳朵里。

一直响,一直响。

老门房披上衣服,提着一盏被风吹得要熄不灭的灯笼,颤巍巍地打开了门,十几阶的石制台阶下,站着一个人。

一个白衣服的人,撑着的伞遮住了他的头顶,只能看见豆大的雨珠砸在伞面上,支离破碎。

“谁……谁呀?”

伞往后倾倒,露出了持伞的人庐山真面目。

先是修长白嫩捏住伞柄的手,再然后是同样优美的脖子,再跟着是和肤色截然相反浓烈的红唇。

每一个部位露出来,都让门房的气短了一截,等到最后撞入那双漆黑幽深的黑眸时,刚才所见的一切都烟消云散,跌入了这深不见底的幽潭。

来人“刷”地收起了伞,双手捧着伞,走上了台阶。

没有伞,大雨立刻在她身上肆虐,她的乌发黑得更加纯粹,老门房吓得后退了两步。

“我是来还伞的。”

她走到了屋檐下,微弱的灯笼映照出了她的影子,老门房这次送了一口气,视线这才转到她手上,那伞柄上,用小篆刻着一个“易”字,他一眼就看出来,这端正隽美的字体正是出自主人之手。

这把伞是一个信物。

老门房立马换上了恭敬的表情,让开了身子。

“姑娘请!”

马芳铃在门外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刚才领她过来的丫鬟轻轻地推开门,垂着头走了出来,柔声说道:

“姑娘请进。”

马芳铃刚跨过门槛,门就关上了,屋子里面没有点灯,只有一个小小的火炉立在床边,是这屋内唯一的热源和光源。

昏暗的视线里,只看到一个人影虚弱地躺在帘幕那边。

每走进一步,马芳铃都能闻到越来越重的药味、檀香味、炭火味和……几不可闻的血腥味。

躺在床上的人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才开口:“你就是还伞的人?”他的声音虚浮无力,不是久病缠身就是重伤未愈。

马芳铃看不清他的脸,他也未必看得清马芳铃。

“是我。”

那人沉默半晌,马芳铃能感觉得到他在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她,不放过任何一丝地方。

“这把伞不该在你手上。”

能救易大经的人不多,得到他信物的人更少,送回来的是少之又少,每一个人易大经都记得清清楚楚。

“别人送我的。”

易大经叹口气:“我并没有说,这把伞可以送人。”

“你也没有说不可以。”这味道太难闻,马芳铃说话也不想张大嘴巴,免得吸入更多的气体,“你送出去的东西,你欠的恩情,你觉得可以转移,那就可以。”

他没有说话,马芳铃也没有催促,一个人卧着,一个人站着,无声地僵持。

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微弱的炉火都快要消散了,发出垂死挣扎的一吐,亮了一瞬。

“你想要什么?”

马芳铃答非所问:“我觉得在此之前,你应该先问问我是谁。”

“你是谁?”

“我姓马,万马奔腾的马。”

不知道是风雨太大了,吹灭了所有的灯笼,还是藏经万卷庄快要破产了节省灯油,整个庄子黑漆漆的,马芳铃觉得自己还看得清走廊没有摔倒,完全归功于自己过人的五感。

天空落下一道响雷,劈下一道闪电,转瞬即逝,却足够马芳铃看清楚那个倚在门廊上的身影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