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马堂的夜(2 / 7)

吹熄了烛火,搂住她弟弟,也闭上了眼睛。

万马堂已经陷入了沉寂,和人一样在沉睡,但是有的人他没有睡。

三更,四更……

突然一阵急促凄厉的鸣锣声冲破了这片沉寂。

马芳铃在黑暗中睁开眼,辨认了一下声音的来源,空气中弥漫着丝微的腥气,马芳铃皱眉,令人讨厌的味道。

她出手点了小虎的睡穴,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黑色的衣服,走了出去。

那股腥气越来越浓,等她走到西边马场的时候,血腥气已经浓得令人作呕,所以公孙断呕了出来。

他抱着马房旁边的一棵树,抱得很紧,身体在不停的发抖,抖得叶子也一片片落了下来,落在血泊中。

马空群站立在马房前面,他没有呕。

马芳铃看着前面的马房。

这马房里,原本养着一批千中选一、万金难求的种马。

但现在所有的马都被人从脖子上一刀干净利落的斩断,头颅整齐的摆放在马身前面,那往日一定被人惊叹不已的光滑的皮毛已经没有了光泽,皮肤下的肌肉也不再充满生命力,犹如一块枯萎的树皮,那优雅流畅的线条,已经从颈上断裂开来,仿佛清脆的歌声突然被粗暴的打断。

不忍看,不忍听。

血还在不停的流出来,因为它的躯体才刚刚失去它的头颅,所以还带着鲜活的动力,血流着,冲开了沙地,流到了马芳铃站着的转角处,在她的脚边形成了一股血流,马芳铃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五条身影掠了过来,其中一人还没靠近,就开始吐了出来。

马芳铃抬头,看到最远那个站在黑暗中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手里的刀鞘,他的刀是暗沉的黑,刀鞘却仍在月光下闪着光。

傅红雪站在这点光旁边,看不清他的脸。

公孙断已经停止了呕吐,他突然冲过去,大声喝道:“拔出你的刀来。”

傅红雪回答:“现在还不是拔刀的时候。”声音如此平淡,更加激起公孙断的愤怒。

公孙断厉声道:“现在才是拔刀的时候,我要看看你的刀上是不是有血。”

是不是沾了万马堂的血,无论是人的,还是马的。

傅红雪还是那么平静:“这柄刀也不是给人看的。”

公孙断的脸已经因为愤怒开始冒出一股血红:“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拔刀?”

傅红雪回答:“我拔刀只有一种理由。”

“什么理由?杀人?”

傅红雪道:“那还得看杀的是什么人,我一向只杀三种人。”

公孙断问:“哪三种?”

傅红雪道:“仇人,小人……”

公孙断道:“还有什么人?”

傅红雪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和刀鞘上的月光一样冷:“就是你这种一定要逼我拔刀的人。”

公孙断笑了,他脸上的红因为笑而热了起来:“好,说得好……我就是要等你说这句话……”

他的手原本就紧紧的抓着他的弯刀,大笑的同时,手也更加用力握住了刀鞘,想要把它捏碎一般。

笑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手的力量已达到最高点,他要准备拔刀了。

公孙断的刀自然是凶的、狠的、快的,用这把刀,他斩杀了无数站在万马堂对面的敌人。傅红雪的刀从来没有拔出来过,但是每个看到这把刀的人都知道,这把刀一定快、一定狠,那到底是谁的快?

结果就要揭晓的一刹那,就在刀刃在切过空气之前,寂静草原上,突然又传来一阵凄凉的歌声,是慕容明珠今夜唱过的曲子。

“天皇皇,地皇皇,地出血,月无光。月黑风高杀人夜,万马悲嘶人断肠。”

地已经流干了血,月已经没有了光,那要杀的是谁的人,断的是谁的肠。

每个字在这寂静的夜都清清楚楚,但是歌声却缥缈,很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