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机但微颔首,拈着佛珠再不说话。
这时小僧已端着一木盘进得禅房来,木盘上正放着两盏清茶,小僧将两盏清茶依次放置在木桌上,然后去了院中,拿着把扫帚在树下扫起了落叶。
许京洲此时问,“住持如何想如今之局?”
缘机答,“此身之地。”
许京洲起身,膝上的衣袍随之而落,他走了三步至禅房中间,但只不言。
缘机放下佛珠,拿起桌上的那杯清茶,揭盖正欲饮。
忽然一支黑色的箭矢凭空直射而来,自许京洲身旁掠过,急箭破疾风,箭矢擦过许京洲肩侧的发丝,随风飘扬,空中落下几根丝丝缕缕的断发。
许京洲急转身,只听一声茶盏碎声,缘机手中那杯清茶正被此箭射中,箭矢破杯而过钉在墙上,而他本人毫发无伤。
茶水落地,浸湿了一片石板,缘机望向那片狼籍,竟意外的平静。
许京洲未来得及说话,院外已传来一声喝:“此茶有毒!万万喝不得!”
许京洲抬眼望去,只见一武袍男子连一儒袍男子为首,身后还跟着一群士兵。
武袍男子名李却,南朝镇北军将领,统辖四方镇北军,手中把握着南朝最为核心的武器精锐。
院中洒扫的小僧于此刻忽然放下扫帚,急步生风,一个人影便不见了,转瞬便飞掠至缘机跟前,抬手一掌,直劈缘机的面门。
缘机未来得及反应,自然躲闪不及,只站在原地,许京洲不擅武,自然救不了。
未曾想到李却竟比小僧快得多,他伸手搭弓放箭,用了七成的力,一下射穿了小僧的后胸,蓝色的僧衣猛地冲出一只血黑的箭矢,小僧一掌未挨到缘机,被那箭势带着站立不稳,往前一倒,砰地摔在了石板上。
缘机许久未曾见此杀孽,抚掌叹道阿弥陀佛。
李却阔步进得禅房,问:“住持可有恙?”
缘机摇头,望向那小僧,“他……”
“住持不知,此僧非上善寺中人,乃是刺客假扮,意欲刺杀。”那儒袍男子也进了禅房,悠然对缘机道。
缘机喟然叹息:“善哉善哉,此等杀孽之事,贫僧还是不见为好。”
儒袍男子不再理缘机的话,反看向立在另一侧的许京洲,“哟,这不是去岁恩科榜眼,许京洲许世弟么?”
那儒袍男子名为谢远之,与许京洲是同年考生,亦是去岁状元郎。
许京洲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又抬眼看向谢远之,轻声道:“远之兄,幸逢。”
谢远之笑了一声,颇有些不大尊重,他也看向地上的那个刺客,眼睛里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兴味,他提步往前走了几步,撩袍,抬脚,白底黑布的皂靴就踩在了刺客的后背上,正中伤处。
往下发力,生生将刺客往下踩低了一寸,后背上的箭尾自皮肉中也跟着冒出一寸,依稀可听见箭杆摩梭血肉五脏的声音。
缘机边叹阿弥陀佛边出了禅房,地上的刺客忍不住疼,自齿缝间溢出一声,竟是个女声。
谢远之不禁挑眉,道,“原来是个女人。”
说罢,他又看向许京洲,问:“方才未问,许世弟缘何在此处?”
许京洲面色平淡,“在下有惑,寻住持求解。”
“哦?”谢远之又问,“那许世弟可真是来得凑巧了,竟与这刺客行刺撞在了一处。……许世弟可是识得此刺客?”
许京洲摇头,“不识。”谢远之又笑一声,显然对此抱有疑义,他忽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提了一句,“我记得去岁恩考之时,许世弟于会试拔得了头筹,那时好是风光啊。”说完,谢远之的目光便定在了许京洲身上,带着十足的挑衅与蔑视意味。
许京洲平静回视,不卑不亢,“谢兄谬赞。”
谢远之收回踩在刺客背上的脚,逼近许京洲,冷声道,“解元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考不过我?如今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