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进的雨丝,现在正附着于他的指腹上,沁凉又莫名舒心。
窗外的雨就快要停了。
“殿下,已经依照您的吩咐,给郑将军送去了消息,不出三个月,便可到达京畿之地。”
一个身着小厮衣装的男子单膝跪地,轻声向他汇报,“那时,殿下便可血洗历朝,重振大梁!”
等了许久,还不见他离开的动静,裴景湛收回手看向他:“还有何事?”
“是宫中传来消息,圣上病重,还传言……大皇子…有谋逆之心。”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急不缓,是一种介于少年郎和男人之间的公子音。
小厮起身,出了门。
过了许久,他才轻笑一声:“当年将我送至这城府之中时,你怎么没想过会有今日。”
裴景湛转过身,侧身时衣袍蹭到了那朵山茶,花枝颤动,又使瓣上的雨滴掉落在地面。
“风遥。”他停在书案前,又望了一眼窗外。
那小厮又回来,拱手作揖:“殿下。”
“让严文州雨停以后…去清竹楼见我。”他垂下眼来,睫毛浓密,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翳,“还有,雨停之后,备车出宫。”
“是。”
这一边的雨也快要停歇了。
阮白小憩了一会儿,春桃就伺候她穿衣梳栉,主仆二人一起去了悦心院。
大夫人的院子种了许多的洋金花,本来阮毅不同意,想来也是,洋金花本就有毒,也是可作蒙汗药的物种,怎么能够种在府中?
但受不住大夫人娇嗔撒娇,最后阮毅还是只得同意。
阮白进门就看到她躺在贵妃榻上,一旁的婢女伺候着,不远处还有守卫,其中一个正是不久前到素院中传话的沈诩。
“夫人,三小姐来了。”沈诩上前提醒道。
仰躺在贵妃榻上的妇人缓缓睁眼:“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是染上了风寒,要我体谅体谅么?”
“怎么现下这么早来了?”
林寻雁起身,云鬓高绾,头上的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红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艳红七重锦绣绫罗纱衣,衣领微窄,娇颜白玉无瑕,她常年保养的好,加上老爷的宠爱,皮肤犹如凝脂一般光滑。
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阴阳怪气。
“母亲哪里话,女儿前些日子确实染了风寒,不过并没有如此严重。”阮白顿了顿,继续说:“今日母亲请人来唤我,必然是有要事相商,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是万万不敢拒绝的。”
说完,还不忘上身略弯,双手在襟前合拜,称万福。
林寻雁看她行了礼,又说不了什么重话,便有些烦躁:“行了,既然已经来了,便过来一起用膳吧。”
“是。”阮白直起身,随林寻雁一同进了屋。
用膳时,林寻雁将羽杯放下:“昨日…薛家夫人上门提亲,听薛家的意思,想让你二姐姐嫁过去,你如何看?”
阮白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阮二的事,与她有何关系?
“母亲,阮二姐姐的婚事,我如何做的了主?”阮白似是不在意的回答,“要问我如何看,我便只能恭喜姐姐,嫁得好人家。”
“好人家?薛家恐怕只能是行商坐贾之门,如何能配得上阮府!”林寻雁的语气有些不屑。
“母亲慎言。”阮白压低声音,轻柔的嗓音让人平静舒适:“薛家人娶了二姐姐,必然是前途无量的,有二姐姐跟着,我们阮府也一定会珠联璧合。”
来日方长,薛家会不会飞黄腾达还不一定,何况阮毅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大概不久便会被人查出来,更何况有她在,一定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阮白面上摆出深思熟虑的模样,也让林寻雁不疑有他,只觉得阮白确实在为她的女儿谋划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