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烟居(四):争吵(4 / 5)

剑客与狗勾 七句流言 3168 字 2023-06-05

她一如既往地摸了摸身侧,却只摸到一片空寂与冰凉。

江允不在这里。

屋里未点蜡烛,裴雁晚睡眼惺忪地唤道:“三郎?”

夜莺引吭高歌,裴雁晚骤然惊觉白日里的事,江允只是胡闹任性而已,她却残忍地揭开他的伤疤。事情怎会发展成这副模样?

月色皎洁,她披上外衣、穿好鞋袜,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缓步踱向门外。

初春的午夜,夜莺对歌。

在拱月门对面,朦胧的月光衬出江允的清瘦。裴雁晚回忆起自己逼着他哄着他多吃几口饭时的场景,只为让他尽快走出病症造成的枯瘦。

那已是去年冬天,她把江允从京城带回云州时的事,时过境迁,江允仍旧与“瘦”字脱不了干系,但好歹身上已瞧不见病气。

景色恰似描摹春夜的画,春鸟、繁花、皎月、郎君,满月清辉下的紫藤透着醉人的紫,裴雁晚向画卷中踱步,最终驻足在东西两院的分界线。

江允也看见了她。

夜风轻拂翠树,裴雁晚的声音无比飘渺,好似从千里之外传来:“这么晚了,还不睡?”

这大概是裴雁晚今日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

她的柔情、她的冷漠,总在不易察觉间转换。

江允深觉恍惚,他眼底盈出一片皎洁的浮光,心尖尖上搅起清澈的湖水:“白日里你发了那样大的火,对我说了那样难听的话,竟然想轻易翻篇?”

裴雁晚向前踏出一步,压低了声音:“我不该拿你的双亲来刺激你,也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我向你道歉,你可以责怪我,也可以不原谅我。”

坦然而真挚的道歉来得多么晚啊,江允鼻尖发酸,裴雁晚总有办法伤害他,不管无心还是有意,但他遭受的煎熬皆真真切切。

两人披着月色对视,江允咬咬下唇,这场矛盾的起因由他挑起,他总有许多醋意悄然发酵、爆发,裴雁晚待他宽容,他便得意忘形,险些忘记裴雁晚身在江湖之中,本就要与各色人士打交道。

恃宠生娇不过分,把持不好尺度才叫过分。

裴雁晚又向前大跨几步,在距江允数尺远时,她听见江允喃喃道:“我太任性了,是不是?我改……”

“你当然可以任性。”裴雁晚出言打断,似是有些焦急,“你可以对我撒娇、发脾气、无理取闹。诸如此事,若不向我做,你还能向谁做?”

面对江允的错愕,裴雁晚不给他回话的余地:“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吗?吵架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想到一走了之?你与旁人不同,你怎样胡闹都可以,或许我会生气发火……”

裴雁晚突然说不下去,她低低垂着头,长发挡住了半张脸,直至她感觉江允离开了秋千,她才继续说道:“可我还是喜欢你……”

微风和煦,裴雁晚被拥进某个宽阔的怀抱中,体温经由手臂、胸膛完成让渡,连嘴唇也变得温热潮湿,她使坏地吮咬着江允,如愿收获了嫣红的唇瓣和水汪汪的杏眼。

“是我有错在先,我先招惹的你,我也想向你说声抱歉。”江允捧着她的脸,指腹的薄茧磨砺摩挲她的下颚,“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裴雁晚无情地反问,“你觉得有可能吗?”

江允摸摸自己的脸,颇为不服气。

“我抱你回去睡。”趁其不备,裴雁晚双臂迅速绕过江允的腿窝与腋下,轻轻松松将人打横抱起,莞尔笑道,“别乱动哦。”

不管被裴雁晚抱起来多少次,江允次次都羞得无地自容,他捂住涨红的脸,声声催促:“走快点,走快点。”

回到裴雁晚居住的房间后,两人并肩坐在榻沿,裴雁晚从绒毯下摸出来一样东西,放在江允怀中道:“傍晚我从回来的时候买的,本打算哄哄你,谁知突然腹痛,没找到机会,然后我俩就又吵起来了……”

这是一只食盒,里面盛放着数枚绿豆糕,江允笑逐颜开,原来裴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