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如此呀,信之。”裴雁晚再往前凑,一只手搭上了对方的腰,“没关系,你当然可以觉得它是故事,是梦。但我希望你知道自己是谁,别忘了‘江允’这个名字。”
她一句话,让黎信之定了心,不再畏惧未来与过去。黎信之握住裴雁晚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十指相扣,将其轻轻贴着自己的侧脸,温柔地笑道:“谢谢你。”
换作其他人来听某某为情而放弃尊荣的故事,定会笑骂某某的愚蠢。然而江允不这么觉得,黎信之不这么觉得,他在裴雁晚沉静的眼眸里,找到了一切奋不顾身的理由。
为这般浓烈的感情,万事都值得。
裴雁晚吻吻黎信之的唇角,低声问道:“我们现在是要睡觉,还是再聊会儿?”
“睡觉罢……仅仅是睡觉,不做旁的。”黎信之将夜明珠放在帐角,垂首喃道,“此物可为姐姐压床帐。”
裴雁晚凤眸一凛,她打量着明眸浅笑的男人,偏着头柔声道:“白日拜堂,晚上便是洞房花烛夜。谁家花烛夜,盖着被子乖乖睡觉?”
她急不可耐地褪去一半寝衣,转身道:“快,你给姐姐检查检查,后背的红疹可有好转。”
“全好了。”黎信之果真借着夜明珠的光亮,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他的尾音还未落,便忽然裴雁晚蝴蝶骨间落下一吻,虔诚真挚,如在朝拜神迹。
裴雁晚痒得哈哈直笑,反手掐他的耳垂:“胡闹!”
夜半三更时,天幕蓦然落了雨。黎信之小心翼翼,到了惹裴雁晚发笑的地步:“你太拘谨了,我不习惯。”
黎信之诧异地指指自己鼻尖,羞赦道:“我从前……很过分?”
“倒不如说,从前很乖。”
于是黎信之不再那样束手束脚了,他的耳朵抵在裴雁晚唇畔,红着脸倾听爱人的耳语,直到他听见一句冷冰冰的话,脸色才嗖得变了:“谁教你唤我姐姐?”
那人顷刻间化作石塑,他咽下一口津液,额头贴着裴雁晚的肩窝使劲儿蹭:“我还未寻你算账,你倒想先教训我。”
他口中的“账”,是指裴雁晚哄骗他,使得他真以为自己是某段姻缘的介入者,卑微入泥,陨身败名。
“好,不教训你,不教训你,”裴雁晚揉着他的后颈,“你要如何教训我呀?小允?”
沉默险些盖过了夜色。
江允似乎真的是在思考,喉间拖着长长的“嗯”声。不一会儿,他灵光乍现,亮着双眼笑道:“想和你拜堂。”
裴雁晚舒舒服服着枕着软枕,一道复杂的眼神斜斜挪过去:“昨日拜过了,还要拜?”
“当然要。”江允扣住她的右腕,指腹沿疤痕游走,直至伸进袖中仍往前摩挲着,到握住她的小臂末端才罢休,“昨日与你拜堂的人是黎信之,不是我。”
裴雁晚盯着江允,沉默不语。
他说的对,现下与她相拥的,才是一个健康的、完整的,江允。
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在等待答案。
温度逐渐蔓延,清泉一般滋润着每一处,终于,裴雁晚垂首,在江允虎口掐了一把:“成,答应你。但我懒得换衣裳了,就穿着寝衣,好不好?”
回答她的声音没有如预期响起,反倒是轻柔洁白的纱帐荡漾了一番,江允搂过她,语气里洋溢着欢欣愉悦:“我帮你穿鞋!”
万籁俱寂,唯一颗夜明珠与一支红烛亮着。
江允的心几乎与烛火跳得同样激烈,数拜过后,他迫不及待地凑近爱人,赠以绵长一吻:“花烛当前,民间婚俗还有什么?”
“我哪里知道?”裴雁晚瞪着江允,粗声粗气道,“我又没成过亲!”
她见江允的笑脸立马垮了,仿佛自己的心肺也随之下坠,便赶紧捧着江允的脸吻了吻,认真思索着历年来参加过的婚事。她思量到夜虫已唱罢一曲,终于喜笑颜开道:“要掀新娘子的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