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呀,”裴雁晚拔高声音,笑弯了双眼,“我想吃陈婆婆做的烤包子!”
江允已经在云州城中混得很熟,不曾听闻有哪家做烤包子的店铺店主姓陈。他心知肚明,在属于六岁裴雁晚的那个时空里,云州有一位卖烤包子的陈姓老婆婆。
按惯例,君王驾崩当年,仍沿用年号,第二年才由新帝改元。故而今年仍是光熙五年,江允算算时间,他眼前这个不及自己腰肢高的小孩子,来自于太昌九年。
那时他父母尚在,而他才三岁。
思绪浮浮沉沉之间,裴雁晚拽了拽他的衣袖,继而又拍拍自己的肚子,眼巴巴道:“我们走罢,大哥哥,我好饿。”
“你腹中有什么玄机吗?”江允笑问。
“她刚来云州,吃得胖了些。脸上不显肉,腹部却肉乎乎的,很可爱。”周照答道。
所以,她那时才会喜爱揉徒女软绵绵的肚子。听见徒女咯咯笑的时候,她自己也心情大好。
忽然,周照眼中划过一抹凌厉,她寒声道:“你不会对她做什么罢?你要牢记自己的身份。”
江允点头:“我心里有数,只把她当妹妹,不会有非分之想。”
裴雁晚听得一头雾水,她不明白什么叫做“非分之想”,也不愿意多问——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临走之前,她猛然想起要紧事,便哒哒哒跑到周照身边,重重亲了女人一口:“师母亲亲!”
“全是口水,脏死了。”周照笑着推开她,“亭亭先出去等着,我有话与这位大哥哥交代。”
“我不可以听吗?”
“不可以。”
裴雁晚不满地撅嘴,可她得听师母的话,便蹦着跳着出了门。
江允为这对师徒的亲密而触动,他摸摸自己的脸庞,想起昨夜裴雁晚也在此处用力一吻。那灼烫的感觉又漫上来,他的心跳随之加速跃动。
“你带她去玩,别让她爬树下河。待她玩够,再带回我这儿来。”最后一截香恰巧燃尽,周照拨开炉盖,打算再续上一根。
江允瞧见炉中残存的星火,不禁皱起眉,心生怅惘:“师母,我怕雁晚回不来……”
他话中所指,是与他相知相爱的那个裴雁晚,而不是门外天真懵懂的孩童。
周照亦为此烦心,她不曾抬眸,而是凝望残存的香灰,轻声道:“我也因此事愁心。但这件事太天方夜谭,我一时也想不出法子。你还是先带雁晚去吃饭罢,她若等急了,就该哭闹了。”
江允闻言,只有先行离开。
谁料他刚开门,耳边便爆开一声尖锐的“哇”。他俯首看去,六岁的裴雁晚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张牙舞爪地比着鬼脸,眸中满含恶作剧后的期待。
江允目睹她原本明亮的笑容是如何一寸寸萎靡,在到达临界点时,他浮夸地“啊”了一声,深呼吸道:“我好害怕呀。”
拙劣的表演,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怕就对了,怕就对了!”裴雁晚欢喜地拍手大笑,“不过没关系,哥哥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江允从裴雁晚口中听到过许多次。他还未回神,那小姑娘已经跑出很远,他忙跟上去,笑着追问:“你这样矮,要怎么保护我?”
“我的牙齿很尖,拳头很硬,等我学成剑法,就更厉害啦。”裴雁晚说完,在空中挥了两下拳头,搅起一阵轻微的气浪。她说完,又用两根食指掰开自己的嘴角,含糊不清地炫耀道:“你看我的牙,是不是很尖?”
她有一颗虎牙。
江允半蹲身子,仔仔细细把裴雁晚的每颗牙都审视了一遭,温柔点头道:“对,亭亭有颗小虎牙。”
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唤裴雁晚的小名。
两人沿着竹叶投射在地的影子而行,裴雁晚每走一段路,便要面露困惑,喃喃发问:“呃……这里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