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地道:“好可惜,没见着月亮。”
“月亮在我身边呀。”
“……好腻人啊,在哪学的?”
“因为你的缘故,耳濡目染。”
裴雁晚狠狠甩过去一个眼刀,也是在此时,她的神思愈发倦怠。
她戳戳江允的胸膛,以一种打商量的语气,要把这人支开:“你出去数数星星,我想知道今晚能看见几颗星。”
江允因她的话,几乎瞬间便酸了鼻子。他凑过去,吻在裴雁晚眉间:“我才不去。天上的星星哪里数得清?我就守着你,你只有一个。”
“可是我不愿你守着我呀。”裴雁晚的眼皮已经很沉,她几近昏昏欲睡,可还是坚持哄着爱人,“小允,乖。”
“不要,我哪里都不去。”江允连呼吸都滞缓,忍着悲痛乞求,“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好不好?”
裴雁晚笑了一声,重重吻在江允唇瓣,她用力地咬了一下,想来这一下肯定很疼,可江允却不动声色。她捏着对方的耳垂,再次说道:“去罢,小允。不要急着回来,我就在这儿,等你告诉我答案。”
江允缄默许久,才挪动沉重的身子。他出门时,手中仍握着鸿书剑,视线则黏在裴雁晚身上不放。
这一个不舍的眼神,在裴雁晚脑子里搅动巨大的不安。
她几乎是跌下了床,好在江允动作够快,立时抱住了她。她披发跣足,在江允的支撑下站起,握住了男人白皙的手腕:“你……出去数星星,就不要带剑了,放在屋里。”
“剑不是送给我了吗?”江允喉间紧滞,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它既然已是我的,我想带它去哪里,用它做何事,都理所当然。”
裴雁晚攀着他的手臂,再也忍不住泪水。她声音颤抖,刹那间便失去了先前所有的沉重从容,她一遍遍地重复,近乎是种恳愿:“你不要做傻事,不要做傻事……”
江允就这样垂眸看着她,良久才点头。
他把爱人打横抱起来,轻柔地放回床榻上。而后他低眸,挤出一抹温温柔柔的笑:“姐姐,你睡会儿。晚一些我叫醒你,告诉你我数了几颗星星。”
“好。”裴雁晚再次吻他,由衷赞叹,“我们三郎怎生得如此俊……我去烫一壶酒,等你来喝,但需要很长时间……”
“不要烈酒,我喝不了。”江允抚摸她的面颊,细声提醒。
“我记得,我的记性好着呢。”裴雁晚用最后微乎其微的力气,稍稍推了爱人一把,“去罢。”
让江允见证她的逝去,是一件极残忍的事。
她把明心抱在怀中,凤眸半阖,目送那道挺拔清俊的背影离开。
在门关上的瞬间,裴雁晚本以为,自己会听见细碎的哭声,然而,她仅听见静谧无穷的夜。
*
江允从前仅知道皇宫的夜晚漫长,那时他病得厉害,险些身死。如今他才知道,原来心绪滞堵的时候,哪里的夜都如远古洪荒那样,孤寂冗长,摸不到边。
他抱着鸿书剑,仰头望向夜空。
云州的夜,星大如斗。他很快数完十一颗星辰,却不急着进屋,而是暗暗想着,不如再数一遍罢。
再数一遍。
再一遍。
一轮星辰流转后,旭日方升。江允枯坐一夜,整晚未眠,他带着浑身的疲态,推门进屋。
屋里仍有浅浅的安神香气息,淡雅芬芳,裹挟着扑天的凛冽寒意,紧紧裹住他。
裴雁晚静静躺在榻上,怀里抱着跟随她数十年的明心剑。明心前些年因意外横腰而断,剑的主人便将其重新熔铸,锋芒不减当年。
一把剑,但凡使用久了,必然出现豁口。执剑人再铸剑身,是件寻常事。重铸过后,明心已不是最初的那把剑,可裴雁晚仍手握着它,它仍有“明心”二字作名。
那片火红的枫叶仍别在她发间,虽红得热闹,却也扎眼。她生前轰轰烈烈,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