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渊趴在桌上,眼睛从交叠的小臂中露出来。
“晚晚。”
上课铃已经响过,这节是老班的课,大家自觉地鸦雀无声,姜渊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喊向晚。
向晚停下笔稍稍侧头,向后靠了靠,示意他自己在听。
“你会陪我去的吧?……葬礼。”
“废话。”
向晚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重新坐直身子转回了头。
姜渊就悄悄地笑了。
这是他重生的第八天,已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问题是他故意问的,为了得到一次次确认后的安心。
前世向晚一直陪在他身边,从葬礼开始到结束。
葬礼上他一滴眼泪也没有,葬礼结束后他故意失踪。
向晚找到他的时候,他站在河边,水没过了他的小腿。
向晚把他拉了回来,在要愤怒指责他的前一秒,看到了他脸上没干的泪痕。
他躲起来哭,是不想让她瞧不起。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趴在她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再后来,他无数次用眼泪骗她的偏爱和宽容。婚后最后的几年,眼泪里还有几分真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趴在课桌上的姜渊闭起一只眼,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圈,贴近眼眶。
他透过这个圈去看向晚,她的背影就被他整个包裹进范围内。
随后他又轻轻握紧了拳,就像将她握进了手心。
这样,向晚就不会丢了。
班主任老孙难得姗姗来迟,他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
有好奇心重的探头朝外看,那人却刚好站在墙后,只隐约露出衣角。
“坐好坐好,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老孙刚站定,就皱着一张脸训斥探头探脑的同学。
他清清嗓子,手撑在自己的保温杯上,因长年抽烟而被染得微黄的牙齿在他嘴唇下若隐若现:“同学们,这学期有一名新同学加入我们,他是从望大附中国际部转学来的,今天刚办好转学手续,咱们一起来欢迎他。”
掌声响起,大家不约而同地随着老孙的目光看向门口。
由于初来乍到,苏凌昼没有校服,而是穿了一件水墨晕染的白衬衫。
他单肩背着书包,手里还拿了一本在办公室时班主任附赠的笔记本,举手投足间是恰到好处的闲散自如。
苏凌昼长相出众,在大家都还没闲情捯饬自己的阶段,就已经像是包装过的完整品。
可他又确确实实是清水出芙蓉,所以高中时代他是极为显眼的。
得知他转学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到遗憾。
但又有另一批人感到兴奋。
“我去,好帅啊……”
“新同学可以竞争校草咯。”
“光帅管个什么用,咱们是学生,得比成绩。”
“切。”
“有一说一,他比姜少爷还帅哎。”
“谁是姜少爷?还姜少爷呢,以前喜欢装腔作势,现在嘛……”
“……”
掌声之下有人小声嘀咕,却没说两句又要跑偏,大家默契地不再搭话。
话题中被无辜牵连到的姜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讲台上的人,失去了反应。
苏凌昼……
苏凌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抢走晚晚的人,插足他和晚晚婚姻的贱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渊以最快的速度在回忆中搜索信息——他绝对没有记错,他和向晚的学生时代里绝对没有苏凌昼这个人!
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和前世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他的重生,导致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到底为什么……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