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体前倾,弯腰时遮挡了我头顶的光,在桌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若隐若现的香气袭来,是一种清淡的香,让人想到冬天的雪松。
初二的课业很简单,我成绩一直不错,高傲地觉得这东西有手就能做,可他的身影给了我一种强势的压迫感,我不自觉摒住了呼吸,有种被老师检查作业的紧张。
“看起来你的成绩还不错,解题过程也很完美。”
听到他的夸奖,我的心头有一瞬间的雀跃,决定赏他一个笑脸,“嗯,还可以。”
男人直起身子,“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江弥声,是一名律师,也是你爷爷曾经的学生,我今年26,比你大了12岁,你可以叫我哥哥。”
见我没说话,伸出中指轻扶了一下眼镜,解释道:“高中的时候我没钱继续上学,只能出去打工,你爷爷就把我接到他的家里照顾我,直到我考上大学。我想找机会报答他,所以今天我想接走他的孙女。”
“你要带我走吗?”我抬头问。
“你愿意吗?”他偏过头看我,细碎的额发半掩着眉梢,目光柔和。
和外面那些我名义上的亲人不一样,他的邀请不带任何勉强的成分,仿佛真的想要照顾我,而不是把我当成甩不掉的拖累,我有一种溺水的人忽然得救的庆幸,我的唇微张,鼻尖有些酸涩,他的眼神带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直到后来我才找到合适的词句描述,那是一种神性的慈悲。
外面的人都在互相推脱,只有他愿意要我,明知我不可能有其他更好的归宿,却又给我选择的权利,不想让我觉得我的命运已被注定。
他不把自己的行为当成垂怜和施舍,把我放在平等的地位,耐心征求我的意见。
明明做着救赎别人的事,却又丝毫不觉得自己处于上位。
纵使他年纪轻轻,却有着比外面所有长辈更深的成熟和沉稳。我一贯清醒的头脑像醉了酒,飘飘然坠入温暖的云层,我没有过多犹豫,放下了所有本该竖起的警惕,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地叫嚣着要我信任他依赖他,于是下一秒,我点了点头。
他走出我的房间,片刻后,外面的争吵停止了,世界重新陷入一片安静祥和,我久久没有回神。
那些恨不得甩掉我的亲人终于如释重负地施施然离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他好像和小姨还说了什么,然而我沉浸在命运转变的惊诧和幻想中,没有听得清楚。
江弥声回到了我的房间。
“你看一下有什么需要带走的,我帮你收拾。”
“好。”我的屁股终于离开了座椅,趿拉着拖鞋收拾桌上的书本和文具。
他走到我的身边接我的书包,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把书包交给他,他上下晃了晃掂量着重量,放到了门口。
我跑到我爸妈的房间,找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装衣物。我爸妈本就吝啬于给我花钱,加上他们时不时要爆发争吵把家里的东西砸得稀烂,属于我的私人物品竟然还没有学校的练习册多,江弥声来到洗漱间帮我整理要带走的东西,他拿起柜上的牙具,视线触及我被用到卷起毛边的牙刷,眉头一皱。
我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大概是自尊心作祟,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面。
江弥声放下了我的牙具,转头与我对视,他的眸子里涌动着晦暗不明的光,我不由得心脏一紧。
半晌,他对我说:“这些东西就别拿了吧,哥给你买新的。”
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我才清楚他刚刚眼底流淌的情绪,那应该是一种叫做心疼的眼神。这种情绪对我太陌生了,小时候我和同学打架,我只在别人的家长身上看到过它,我的父母只会竖起眉毛辱骂我又给他们惹事,又或者视而不见。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东西,就连遇到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反应迟缓。
我其实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只有几件轻飘飘的衣服,连擦脸的水乳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