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夜楚辞云的解释,王惠惠对宋清野没有了害怕,反而对眼前娘子充满同情。
她上前拽住宋清野手臂,目露心疼地道:“楚兄都与我……”
楚辞云不急不慢打断:“我们过几日再走吧。”
王惠惠同时想起楚辞云的交代,立马收了声,只道:“是呀是呀,过几日再走吧。”
宋清野便猜到定是楚辞云与他们兄妹瞎诌了什么,他们对她的态度才会转变得这么大。
她端起碗喝粥,默声应允。
用完早膳后楚辞云说想和她出去走走。宋清野很意外。
他是这般说的——
“其实离开长安过一段没有公务的日子我也日夜期待,可以的话,我们暂时放下恩怨,一起出去走走?”
—
神鹿乡在孟村东边的地。
楚辞云带着宋清野去一户人家借了把伞,两人各自打伞,就不会担心淋湿。
宋清野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买了?等一下还得还回去。”
他笑答:“这几天都在下雨,把人家的伞买了他们不就没伞用了吗?况且借伞才有难度,才好玩嘛。”
宋清野:“有什么好玩的。”
楚辞云弯眸:“取得陌生人的信任让他愿意借伞给我不是一件很有挑战的事?”
她无情揭穿:“明明是那家的小娘子被你的脸迷住,想再见你一面才同意把伞借给你的。”
楚辞云皱眉:“是这样吗?”
他一会儿又笑开:“那好在我不是坏人。”
乡下百姓住的多是茅草屋,像王家那样用砖头盖的屋子是很少的。
他们经过一个又一个草屋,见到有孩子在玩水,有妇人在屋里坐着绣帕子。
经过田地,见稻田菜地都被大雨淹了,好多农户在挖泥筑成水道排水,听他们抱怨这雨如何毁了收成,夏税该如何凑齐缴上。
农户穿的衣服都是缝补过数次的粗布麻衣,脚上趿着破草鞋,面容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统一的红黑色。
楚辞云和宋清野安安静静地路过他们,若是有人注意到,楚辞云便会点头一笑。
他们走进山里,山半腰独独有一间简陋的草屋,屋里有个少年在背书。
少年嗓音很大,语调周正:“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故君子…”
少年似乎忘记了这句话如何说的。
楚辞云听他背了许久,接道:“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探出窗外喊道:“是谁!”
少年的视线穿过雨迹,落在外面的一对男女身上。
楚辞云走向前,作揖行礼说明情况,一番交谈下来得知少年父母双亡,与七十岁的爷爷相依为命。他爷爷是有学问的,平日里会教他念书写字,可惜家里没钱上学,少年只能想尽办法借书来看。少年可不正在誊抄、背书呢。
楚辞云便不多打扰,带着宋清野翻过山,往神鹿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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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泥泞,青竹挺立雨中。
宋清野看着楚辞云清隽的背影,衣摆已经溅了些许污泥,但不减他肃肃风姿。
楚辞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一个看似任人拿捏却能暗中扭转局势,看似温柔却能将人一招致命的人。
又或是一个看似无所图却无时无刻不在图谋的人。
就像现在一样,楚辞云好像漫无目的地带她转悠,最终却带她走上前往神鹿堤的路。
宋清野总是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一时没有注意脚下,被石块一绊,心一紧,眼看就要扑倒地上,手臂却突然多了一道力,将她稳稳托起。
宋清野抬眸,看见楚辞云扔下伞,一手抓着山道边沿生长的刺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