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曾经度过了一段闲暇缓慢的夏天,那段时间的日落都很美。
即便指针的每次转动都像是伤处血脉跳动一般疼痛,但时间就这样流逝了,时缓时急,于衫纪梓也是如此。
她在演奏教室的时间也变得少了下来,一天又一天,眼看就熬到12月了,伦敦连续灰暗与阴郁的天色,报告这严寒的冬季。
三井的失踪对梓的打击太大了,自从出院后的三天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之后就接到了三井夫人打来的电话,初始三井从医院回家后他的状态从一蹶不振到经常晚归。
直到她某晚从东京赶回神奈川发现儿子的房间已经变得空荡荡,他临走时带了一部分衣物就搬出了家。
祐理极尽全力联系身边认识的所有人,都没有人知道他正身在何处。数月过去了,至今为止毫无音讯。
梓不想承认这是她这么晚还不睡的原因,她努力回忆上次像这样没有理由,没有简讯电话,和她疏远的时候,三井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她告诉自己,需要时间度过这次难关,只是时常魂不附体的。
直至今晨,衫纪先生从报纸里露出了半张脸。“就要到年底了,梓。”他合上报纸:“对了,学院的排演进行的顺利的话,也许是时也该回日本去了。”
衫纪梓从燕麦粥里抬起头,与其说她在吃燕麦粥不如说是在沉思,回过神来惊奇地看着父亲。
好像还没意识到衫纪先生真正的意思:“圣诞节前还需要一次最终考核…”
当梓慢慢了解父亲言外有话时,被突然打断道:“梓,你的状态不对。”衫纪先生皱起眉头,他看起来有些担心。
“爸爸是想说什么呢?”衫纪梓呼吸微滞,她隐约感觉到父亲也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三井的事情。
“昨天我在办公室接到一通电话,对方没说姓名就说要找梓,是个男孩从日本打来的。”
梓的眼睑微颤,随后掩去眸中的惊异:“可以告诉我号码吗?”她想马上回复过去,心里很清楚打电话来除了会是三井之外不会有别人。
看到梓努力专心了起来,衫纪先生微微叹息。他记得最近社长因为家事总在伤脑筋,夫人的电话不停,久而久之社长也表现出不耐烦。
有一次社长在开会时,被铃声打断于是被迫出去接通电话,留下一声怒吼传进整个会议室:“……这浑小子既然这么有本事,就永远别进这个家门。”挂断后进来又若无其事的接着开会。
衫纪先生其实很少见到社长的儿子三井君,只记得电话里的嗓音听起来要比曾经那个少年低沉许多。
“我把办公室的座机带来了,你方便用就拿回房间吧。”他安慰似的又拍了拍梓的肩膀:“号码无法显示,但他说会再打来的。”
“那个…很抱歉给爸爸添麻烦了。”梓一下便红了眼,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耳朵就像被堵住一样,和三井失联后已经习惯于屏蔽任何事。
“麻烦也比这样好…我也不想看到梓一直都这么闷闷不乐的。 ”
衫纪梓感到一阵刺痛,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免变现出任何不开心,包括无精打采。她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动作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
自从离开了神奈川,她一直把三井手作给她的山茶花带在身上,这发卡对她而言更像护身符,一直以来代替了无形的三井陪在她身边。
今夜不出所料,已经安放在床头的电话铃在衫纪梓睡着后响了起来,拉开台灯看到显示屏地区在日本,她一刻也没有犹豫按下接听:“么西么西…这里是衫纪梓。”
然而并没有听到对方那边的答音,衫纪梓便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遍,却沉默依旧。
“请问是寿君,对吗?”她小声试探,鼻腔还带着刚睡醒的软软奶音。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但衫纪梓隐隐听到有一丝急促的呼吸,就算三井沉默也无妨,起码她已经在心里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