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我就好。”

昨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雪，铺了满地，到现在地上都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往年南方的冬天也有雪，可不至于大到把世界覆盖。

林至夏站在急诊的分诊台边发呆，在她记忆里也是有一场大雪。她看着现在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陷入记忆里纷纷扬扬的大雪里。

她不知道，这场雪到底是会把来人的踪迹看得更清楚些，还是想要把离开又不愿告别的人的脚印隐藏得更彻底些。

“又发呆！”文源拍了拍林至夏的脑袋，语气欣快：“走走走，快点走，冷死了，去吃好吃的。”

抬脚跟着文源出了门，低低的叹息留在原地慢慢凝结成霜。

“夏夏，回来这么久是不是还没回来这里吃过啊。”文源见林至夏点点头又继续：“店还没有变呢，婆婆的身体还挺硬朗，但爷爷的身体却大不如前。味道也还没变呢，价格还是稍微贵了一点，但现在物价上涨的厉害，也能接受……”

城南这边属于老城，以前读书的时候还在这边，后来城东那边慢慢发展起来，很多单位，学校都搬了过去。

林至夏家是在她高二那年搬过去的，那年她爸不知道从哪里发了笔财，就在城东买了块地，后来发展起来便在那边修了房子。所以即使每年都会回来，她也是很久没有到过城南了。

是没怎么变，不过是路边的樟树更粗壮了些，不过是那个小小窄窄的店铺看起来更破旧了一点。

老式的麻辣烫是桌子中间有一口锅，锅里煮着豆干，丸子，木耳，魔芋……很多串着签在浓稠的卤料里翻滚着，咕咕的冒着热气。

掀开透明的帘子，店里有烧着火的炉子，很是暖和。

“哟，姑娘来了啊，快坐，这里烟熏不着。”显然文源经常来，婆婆亲热的招呼着，林至夏跟在后面朝老人点点头。

“坐，坐，坐。”质朴的老人满脸慈祥：“看看还要点什么，我来煮。”

老人指的位置对着门，初中他们还一起读书时就喜欢坐的位置。尤其夏天，电扇在她们身后，锅里的烟腾起全会被吹到对面，即使很热，可他们身上还是清清爽爽。

点了些其他东西，文源在和老人聊着天，林至夏对着门外发起呆来。其实这家店高中她也很喜欢来的。因为便宜又好吃，因为这里小小的窄窄的，因为要是坐在他旁边会时不时的触碰，不坐他旁边时，抬眼就是他。

抬眼，林至夏看见穿着黑色棉服的少年从店门口踏步而过，匆匆的。就那一眼，林至夏心跳漏了一拍，好像有什么朝着胸膛慢慢聚拢。

她不确定，多年不见，那个身影是不是她想找却一直没找到的。曾经好多次，她遇见很多人，身形和他重叠，转过身却都无一是他。

“蒋主任，你们是不是好早以前就认识啊。”文源把挑好的素菜递给婆婆，八卦起来。

“嗯，我读研时他读博，一个科室。”林至夏长舒了口气，便又听见文源问：“他喜欢你吧，你回来云城不到半年，他就跟着来了，还在云城扎根找工作。”

见林至夏不答，文源便又说：“其实你不说，科室也有人在猜了，你要是不喜欢就还是保持些距离吧，嗐，其实你也做得挺好的，我看来。但医院总归女人多，是非也多，所以……你懂的吧。”

林至夏点点头，了然，她从来都知道人言可畏。

“非走不可？”导师对她也是喜爱的，那么累那么苦的急诊少有女孩子能坚持下来，林至夏不仅坚持了而且做得很好：“不能把你妈妈接过来？现在这边的人才引进政策，或者医疗资源都要好很多，对你妈妈的病例研究也会比老家要多得多。”

林至夏点点头又摇摇头：“谢谢老师，我妈妈舍不得离开，那里她熟悉。”

好像所有都在挽留，所有人都在祝福林至夏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祝福她的妈妈能坚持得更久一些。只有蒋知一个人，沉默着，在不断升起缭绕的烟雾里皱着眉一口一口的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