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齐至庚拍上他的肩，“我将军中的医官都带来了，将军若有需要直接差遣便是。”

贺誉转头看到沈稚：“沈姑娘，你……”

沈稚笑笑：“以往我去过不少村落，也见过疫病四起的境况，有一些能用上的经验，加之妇儿体差容易招惹病情，想来我也能帮上一点忙。”

贺誉又感谢了一番，然后想到了尚在营里的那位贵人。

“你那位……”贺誉纠结了一番称呼，“沈姑娘的相好可否知情？”

近来以贺誉所观察到的，季羕对沈稚的态度不一般，若是在这出点什么意外，季羕那边他不好交代。

沈稚想到季羕就心虚，不要说商量了，她压根提都不敢提，只能先斩后奏，他生气好歹有李正与施柳宁看着，不会出事。

沈稚摸上鼻子：“咳，不碍事，他会理解的。”

过了两日，沈稚日日从清晨忙活到半夜，眼下熬出了一圈青，第三日她起晚了些，耷拉着眼皮洗漱完，用毛巾擦手的间隙里房门突然从外被拍开，发出沉闷的一声。

谁那么放肆。

沈稚皱眉扔下毛巾，握上了腰间的剑柄。

然而下一秒，放肆的人走了进来。

季羕脸色铁青，周遭气息降到冰点，几乎恶狠地盯住沈稚。

沈稚晃了一瞬，很快清醒，心气骤乱。

季羕扣紧牙一字一句：“你要是敢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便让人把你绑回去。”

心思被他猜中，沈稚看他的脸色两相权衡，闭上了嘴。

寻州城生乱季羕当天便知，而她入城三日，他却今早才得到消息。

心中的火气久高不下，烧得他胸口发闷，口干舌燥。

沈稚惯会看人眼色，她与季羕处的久，自然知道他怒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怒成这样倒是少见。

她立即采取措施。

“来，喝水降降火气。”沈稚脸上挂笑，利索地倒了杯水递到季羕唇边。

季羕面无表情地接过，沈稚松口气。

而季羕并未喝，下一刻就将杯子重重地扣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茶水泼洒出来，湿了他的指尖。

季羕闭上眼睛，压住额头暴跳的青筋。

“你说，还是我说？”

沈稚委婉道：“城内情况控制得当，我过几日就能回去。”

季羕捏着杯子的指尖因用力变白：“你当疫病是什么普通病症？控制稍微一松它就极大可能反扑回来，一个村庄染疫从一到百，最后饿殍遍野不是罕见事，你仗着骨头硬担上一身的新伤旧疾，要是被疫病钻了空子你能有几条命来活？”

他的声音越发的阴沉：“沈稚，跟我回去。”

沈稚沉默了，她自然愿意事事顺着他，无忧无虞最好，但这事迈不过去。

她不是北疆的兵，但确实跟着齐至庚有两年，是他手下的一员，她若是跟着走了，季羕的身份就会被怀疑。

沈稚不清楚北疆对季羕是带着敌意还是善意，季羕身边能用的人少，她不能让齐至庚现在挑破他的身份。

“给我几天时间。”

“我不信你。”季羕重礼教，喜怒不形于色，不会让自己因任何情绪而失态，但此时若不是极力克制，他怕不是要被沈稚气得另一只脚也踏进棺材。

他收回半湿的手，用巾帕擦拭干净，垂眸：“既然你执意要留，我不拦你，你什么时候想走了再与我说。”

发了一通脾气心里依旧烦闷，季羕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跨出了门槛，他怕他在这里再待一会真会忍不住把沈稚绑着带走。

沈稚揣摩清楚他话里的意思，连忙追上去。

“你不能留在这里！”

季羕侧身瞥她一眼：“我不拦你，你也别拦我。”

“不行，李正与柳宁两人呢？”沈稚冷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