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羕这般昏睡不醒,萧胜秋多少有些着急。她去了几趟偏院看人,都瞧见他昏睡着也不安稳。他像是被什么难缠的梦魇住了,出了满额的冷汗。
萧胜秋不放心他一人,奈何她又不能时刻照料着,思来想去,忧虑许久,于是她把目光放到了禁足在家闲的发慌的沈稚身上。
两日后。
偏院房屋顶上的青瓦被日光晒得熠熠生辉,边上垂落的正红衣袍也被照得鲜亮。
沈稚直直地挺在屋顶,身体压着青瓦,双手拖着后脑勺,百无聊赖地数着空中时不时经过的飞鸟。
她从上午躺到下午,整个背部都要躺得麻木了,屋内的人仍旧没个动静。
“真会睡。”沈稚嘟囔,起身伸了个懒腰,暗想,要不然直接把他弄醒算了。
她的想法刚一冒头,思绪就被身后的声响打断了。
“阿姐!”
是沈游的声音,沈稚站在屋顶上转身。
偏院墙外站着刚下学的沈游,还有旁边勾肩搭背的李正和张柳,此时他们的脸上皆是一副来看热闹的表情。
沈稚看了眼天色,已经到这个时辰了。
“沈稚,你怎么到这儿禁足来了?”张柳仰着脑袋,嬉皮笑脸地朝她招手。
李正知道她的脾气,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地开口笑她,他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捂嘴低咳几声,掩住了嘴角偷跑的笑意。
沈稚跳到屋脊上,蹲下身子并用手托住下巴,懒洋洋地扫他们一眼。
“张神医,你爹看了前几日你抓的药。”
张柳的笑容戛然而止。
沈稚倒是幽幽地笑了:“你爹说教子无方,要回去多训练训练你呢。”
张柳白了一张脸,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你供我!”张柳作势捂住胸口,“兄弟有难,沈稚你居然见死不救。”
沈稚默默地看他自顾自地演戏,眼神沉静地仿佛是在看耍猴。
“算了。”张柳撇撇嘴,“那人现在在这个院子?”
沈稚点头。
“那你怎么在这儿?”李正问她。
一旁的沈游与他们解释:“我娘给安排的差事。”
沈稚叹气:“等过完这几日……”
屋内传出几声微响,沈稚一顿。
李正:“怎么了?”
“等等……”沈稚沉眉细听,下面突然“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在张柳几人疑惑的目光中,沈稚神色微变,站起来纵身跃回了院子里,屋顶瞬间没了她的影子。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柳转头拍上沈游的肩膀,“走走走,进去看看!”
而另一边的沈稚跑进屋内,却惊讶地看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正跌坐在地上。
季羕没披外套,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头发披散,整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他的眼睛没有焦距,不知道自己在看哪里,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的梦。
在梦里陵阳的那场火反反复复的出现,不停地炙烤鞭笞着他的身体,把他的理智寸寸烧尽。
压抑了许久的悲恸在梦里宣泄殆尽,此时醒来却找不到发泄口。季羕头痛欲裂,但却不知做何表情,只能感受到滚烫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听到门口的声音,他缓慢地转过脸,眼睛逐渐有了焦距。
“你……”沈稚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季羕转过来的脸容颜苍白,但眼眶却通红,面上布满了泪痕。
他脚受伤时也没见他哭成这样,莫不是真摔出什么毛病了?沈稚的震惊转瞬即逝,她快速走过去蹲在他身前。
“你没事吧?”沈稚在他眼前挥挥手,发现他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像是滞住了一样。
下一刻,季羕眨眨眼,泛红的眼眶又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