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光泽,认真地望进她眼里:“你要知道,从前有人提起你的时候我也会愤怒,因为我将你视作珍宝。你会愤怒也是因为你将自己的家人看得重要无比,这一点都不可笑。”
“可是,辉仔对我的家人并没有恶意。”她眨眨眼,突然有泪涌出,不可抑制,她一下捂住脸,“我真的好想他们。”
蒋天生擦着她脸上不肯干的眼泪,心疼无比:“我会成为你的家人,我就是你的家人。”
她忽然一下子抱住他,哭得难以自抑。
今天在宝果寺的时候,她无比虔诚地许下了希望回家的愿望。
回到这座小城让她对家人的思念,对从前生活的眷恋山洪一样难以遏制地爆发。就算有蒋天生全心全意的宠爱又怎么样,就算再怎么喜欢她,再怎么将她捧在手心百依百顺,那也只是一个人的爱。她是个贪心的人,她要更多的爱,更想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疼爱,也怀念那群狐朋狗友间不分立场的无底线维护。
萧宵越哭越伤心。她恨透了自己,觉得自己就像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蒋天生对她掏心掏肺,她仍旧不肯留在他身边,而是时刻想着另一条退路。
今晚更早前,她在求护身符的时候真的遇到了住持太太,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他。那位老者依旧像从前一样,拎着一串开过光的护身符站在那,笑吟吟看着她,仿佛就等着她开口叫人。那一刻,萧宵真的以为自己回去了。
等到攀谈起来萧宵才知道,住持太太没有哥哥,也没有兄弟姐妹,却知道有她这么一个后辈。一老一小隔着两个世界却聊得投机,萧宵兴奋地跟她提起家人,提起她总跟着堂哥堂姐来寺里拜年,每年都会收到住持太太压在枕头底下的红包,小时候在家挨打了也会哭着跑来寺里。她这一代人跟住持太太非常亲近。寺里都是平和的出家人,也没人置喙住持这种“六根不净”的红尘关系,反而也跟着拿糕点素斋逗这一群小孩子。
比起这个只消说一句话就可以得到星星月亮的世界,她更加怀念被更多人呵护备至的世界。
蒋天生轻缓抚着她的头发,明明萧宵就在他眼前,明明她已经停止哭泣,可他一颗心依旧悬在万丈高的冰川雪谷,满身都是寒意与不安。
“萧宵。”他忍着颤抖叫她的名字,似乎是垂死之人在与死神挣扎,“你今天跟菩萨许的什么愿呢?”
萧宵的手紧紧攥起又松开,脸上的笑意有些苍白:“我跟菩萨许愿你我一生顺遂,无灾无痛。”
“是吗?”蒋天生看着她悄然捏紧的手,苦涩地笑起来,这是她撒谎时才会有的动作。她为什么要撒谎?她到底许了什么愿?他想起这几天萧宵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见一样东西就发呆,以及她说的回到他身边的那个天方夜谭一样的原因。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阻拦。他答应会替她找回去的办法,却是一拖再拖。他也只是个小人而已。
埋首在他胸前的萧宵并不曾发觉蒋天生的脸色跟她一样苍白无力,甚至连笑意都是佯装。
蒋天生慢慢抚着她的背:“那这么大的愿望要还愿起来可不容易啊。”
萧宵想抬头却被他按回胸前,他听见自己毫无生气的笑声,像风吹过一无所有的空旷洞口:“今天好冷啊,就让我再让我抱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