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再怎么娇蛮任性不讲理,也不会被疼爱的长辈误认成残忍自私。
一切总有年幼负担。
皇帝的贺礼早早便已送来长公主府,众人跪下接旨,长公主一身华服珠翠跪在首头。念完圣旨,众人起身,看到太监手上捧的是一把华盖。
华盖,庇佑百姓。
众人皆暗暗嘶了一口凉气。
又羡慕又嫉妒,这文忠侯府的小世子可真得皇帝恩宠。
宴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彩幔金绦,宾客欢饮。
金都郡主难得没在中途开溜,老老实实从开宴坐到如今。
她手执玉箸,无意识挑拣着琉璃盏中各式佳肴美馔,另一手端着夜光杯,由着桃红酒渍顺着杯沿徐徐汇下,沾了袖口,浸出一片黯淡深红。
眼睛却一直望着首座的那人。
她自己从小也是听着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阿谀长大,可头一回觉得自己与这些头衔相差甚远。
无他,座上人容貌实在太过昳丽,昳丽至失真,似是清寒孤矜的高山明月,可望而不及。
明明眉眼清淡漠丽,眼神却凉得出奇。
眉峰如花,鼻高窄梁,唇朱似鸠,肤白近雪。
一人坐在那,锦袍玉冠,神色浅淡,端然似谪仙,不需其余浮丽华侈点缀,天地便为之黯然失色。
难怪惹得京师那些自恃清高的管家小姐芳心暗许。
沈安歌心底燃起一丝莫名的雀跃。这个让她们朝思暮想的人,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长公主高坐主位,转身含笑对着长荣说了些什么,惹得后者无奈地笑了笑。全洗先前清贵不可近的逼人寒气。
沈安歌痴痴地想,若是这样的谪仙从此以后只为她一人笑就好了。
可惜长荣不是那些低贱的蝼蚁,不能任她胡作非为。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最后侯府夫人只会是她。
席上各官员已经开始溜须拍马,对着座上如冷玉一般的谪仙争相称赞。
“世子年少有为,老夫今已预见后日光辉,真天佑我大周!”
“微安之才经世少见,大周得微安,实乃大周之幸!”
“长公主育子有方,我等见微安之拔秀亦愧之不及。”
……
窝在角落里自顾豪饮的御史乔振闻言不禁嗤笑,又仰头喝了一盏,说话颇有些嘀咕自言的意味:
“精六艺,通古今,晓军事,
的确是运筹安邦之能才。
只可惜本性孤高……必难存久焉。”
一旁侍候的侍女不知他叽里咕噜说了什么,只当是醉后胡言,见他再度举起杯盏,又连忙上去添酒。
乔振与文忠老侯爷是故交,只是为人脾气怪异,喜狂饮,又总横谏直言蔽事,招了无数怨恨,但好在人命大,至今仍就活着。
宴上开始行酒令,诸人皆有意无意想看看座上的小世子作诗,各怀鬼胎。
只是不知是怎么回事,酒令总行不到他那。
众人心叹可惜,但碍于今夜是长公主掌宴,也不敢太放肆,只得作罢。
宴席散后,沈安歌望着长荣离去的背影,“噔噔噔”提着裙子,撇下丫鬟,也不管冒不冒失,直直冲了过去。
宴席散后,人几乎已然走尽,丫鬟们认出她,也没人敢出声相劝。
金都郡主刁蛮狠厉的风评可是萦绕满京师。
若让她不快,可不就是与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嘛?
“表哥!”她追上那抹天青色的背影。
余光不经意间,注意到他腰侧垂着的一个奇丑无比的囊带和一节质地寻常的璞玉。
谪仙这品味倒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沈安歌暗暗腹诽。
长荣似乎听到了,顿下脚步,微微转身,一双漂亮似珠玉的眼睛看向她,眸子淡得出奇,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