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放肆翻滚着巨浪。他平静不了，压制不住，他忽然见不得这样平静的顾森，像是她那一片深海里，他若做不到自己承诺的，便会平静至死，再翻不出一点风浪。

他听明白了她说的，她说她听够了他说的，比起他说的，实际做到才是她一直坚定往前的信心来源。她说的那些话，透着婚姻本质里感情的忠贞，彼此信任与尊重，但婚姻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最重要的责任与行动。若自己未想清楚，那么回到C市的那日起，便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开始。

“真是可怕，你竟这样清醒。”

顾原森看着她，眸色一时墨色至深。

顾森微笑，似吹不动的浮萍坚定冷静。

“你曾经说过一些话，最后却没有做到。我不会给你第二次可以反悔的机会，若一定要反悔，那么只能是我。”

他不得不佩服，深深注视着她，再次一言不发。

这样的她，不会是刚开始认识的她，也不会是与之热恋，情意款款的她。更不会是冷漠与人搏斗，一心只希望他平安无事的她。

这是全新的，从未见过的她。

可怕到随着一句句话语，深情逐渐抽离，理智占为主导，像个局外人一样分析所有。是他之前没有做到的，在她那里的信任度已经大打折扣。不可否认她是深爱着自己，可倘若自己不够爱她，亦或是因为那些话心生退意，好似遍体鳞伤，她也会果断抽离似的。

这样的她，怎么不可怕。

顾原森静静地笑了，目光望去远处。他忽然感觉有点空虚，从怀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了。那烟在他嘴上开出火亮的花，花被吸进嘴里，化作烟雾之时，他不禁想起那个念念不忘的女人，若当初她也有顾森这般坚决的意志，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死了就是死了，她也不会是顾森。

彼此沉默下，顾森忽然不再害怕，不再害怕他的远离。心好似很平静，炽热的爱意仍旧不停，可望着那样无话一直默默抽烟的顾原森，她也不再彷徨。那刻她终于明白一点，在感情里，一个人若还爱着那个人，却仍能转身就走的坚定。

顾原森好像明白此刻她心里所想，回头见她依旧平静无波的站在原地，那一刻他心里就在想，不能让她冷静，不能让顾森一直冷静，只要她不冷静，对他的爱意大过理智，她就永远不会离开。

可脑子里想的，跟实际做出的还是大相径庭。他想走近她，想抱住她，想亲吻她。但是烟抽了一圈又一圈，他还是毫无动作。也许就是如此的真相，他明白了顾森的坚决。他想，若日后自己的理智大过爱意，他便不会走向顾森。不会去拥抱她，不会去亲吻她，他甚至可以亲眼看着她远离，即便不回头，他也不会追。

这便是顾原森的冷情。

顾森今日，在这样与他无声的对望里，心有灵犀明白他的想法。于是下一刻，她就在他的沉默里，静静地转身离去。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知他，若他不动，即便两人互相爱着，她还是会走。

那刻顾原森心里没有慌乱，只有铺天盖地的静。他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此前还在述说着彼此爱意，谈婚论嫁的两人，这时却这样背离。这是顾原森没有想到的。越是如此，她越是不回头，顾原森的心里就越平静。那平静比顾森的理智还要可怕。他竟可以做到至此，他自己也是没有想到。

可他还是不会上前追去，他只在原地抽烟，直到那烟只剩烟蒂，烈焰灼手时，他才丢弃。他低头插兜看着那在冰面上逐渐沉寂的烟头，眼前渐渐浮起顾森平静的面容，继而微笑的哭泣的，欢快的生气的，以及每每深夜，堆满□□的痴狂姿态……

要命的，这个女人。

她渐渐占据他的脑海，他的思想。

这时爱意大过理智，然后他果断抽出双手追去。

或许他之前的不动是没想好，但他一旦动了，就是铺天盖地的爱，不顾一切。

顾森一个人已经走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