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华艳女子将至,乘一缕斜阳,如凤女娇贵,恰如这天下人口中的神女仙子。
萧如丝俯首行礼,她却抬手止礼,“以你这位份,是该我向你行礼了。”
“公主就不要折煞妾身了,”萧如丝唤念双为苍婧添茶,“这是新来的茶,公主尝尝。”
“你邀我前来,只是为了品你这茶?”
茶水清澈,沏茶间便是茶香四溢,确实是难得的好茶。然而茶再难得,萧如丝也不至如此特意吧。
萧如丝示意念双先行退下。
“就是近来闷得慌,长公主在宫里多时,她看起不出什么风,也抽空出了宫,怕是要整些新花样。但闻国舅李合因周复之死,被吏长严秉之盯得死,整日躲在了烟花巷。同是皇亲,到底是长公主有人撑腰,自在许多呀。”
“自在?苍慧也未必比李合自在吧。倒是李合不知搞些什么名堂。”苍婧道。
旬安烟花巷,人间天上乐,达官贵客逢莺燕,从此再无苦恼事。然莺燕之地人来人往,谁知他在里面会了什么人。
“国舅一时只能想着如何抽身,我们可以歇歇了,”萧如丝戏谑一笑,仿佛真是个舒闲人,“妾身选的这处可好?文居帝独宠太皇太后,造此长丽台,妾身是头一回来。”
萧如丝扇着箔扇,阵阵莲香幽幽散出,红色衣裙上绣着的莲鲜活了似的。
苍婧拂了拂香气,看这萧如丝容颜更甚从前,想来是调养得不错。
“你用香的功夫也是了得,只是太多会发腻。”苍婧提醒道。
萧如丝抬了灵巧的眼睛,不禁淡笑,“花开花落不会长久,自也不会发腻。眼下碰巧莲花芳香,我不过是把它挪进了千和殿。”
“若只是莲花也就罢了,就怕麝香钻了空子,又留到了别处。”
萧如丝的笑容僵了半饷,悄然褪去,“妾身用了一回麝香,就不会有再用了,也不会叫别人用在我身上。”
苍婧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别太大意了,皇后有疾,后宫唯你独大,这样的日子长不了。”
萧如丝落下了扇,她眉目间的怅然若失再熟悉不过了,“他许我白首不离,却不曾许我一人一心。”
“这就是你来长丽台看看的原因吗?”苍婧本以为萧如丝不会再为任何事而伤愁,还是千和殿太暖,暖得忘记了冷宫和牢笼的寒。
长丽台是宫中最高处,人在这里,好像触手可得日月。许是这样,萧如丝才有几分神往。
苍婧晃了晃身子,遮去萧如丝面前的阳光,“皇祖母在文居帝病榻前要过一个诺言,每年生辰必须回来看她。她怕他忘了,便在长丽台布置了一番,可是从此以后,皇祖母再也没有来过长丽台,”苍婧摘下楼阁处悬着的一朵绢花,掰开之后,现出墨色涂染的字文,符咒赫然而上,“这是术士超生的咒语。她说要他来看她,但分明就是不要他来。青丝堆成白发,红颜权养佞臣,物是人非,誓言如土,一人一心,也不过是当年罢了。”
萧如丝煞白了唇,呆呆看着苍婧,许久才挤出镇定,“万卷符咒,自欺欺人,你们皇族里都是这样吗?”
苍婧握着绢花,心有悲戚,“或许情分在皇族里难以长久吧。都说他们帝后同心,可在文居帝最后几年,他问一个大臣,这世上谁最爱他。想必那时,皇祖母就为了家族权势负了他。”
萧如丝望着这长丽台,顿觉虚伪至极,“所以不信也就罢了,就怕不信却还想得到。”
萧如丝看到苍婧沉下的眼底亮出一抹慌张,那并不是萧如丝所期望看到的。
萧如丝定定道,“妾身不该信情爱,只要把别的女人都挤下去就好了。”
萧如丝这般说着,眉间却是愁苦。过后,萧如丝又扬起笑容,却是问倒了苍婧。
她问,“可公主信吗。”
苍婧很想干脆的回答,视线却被宫苑的剑影带去。
而萧如丝依然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