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若是当今不能,岂非食了她自己的心言。
他本就是应追随风华之人,不应在血满鲠喉之地。
“我没事。”她又倔强道。
萧平无奈,“夜深,我送你出去。”
恰如一声轻铃醒梦,苍婧松了眉头,“好。”
一个好字,她如释重负,且又小心谨慎。她走得格外的快,想着踏出皇城就不用被他瞧着了。
她该离他远去,就像当初放手让他离去那样。
她一人的沙场已经注定,无关于他的清净生涯。他曾经是那么拼命赢得了离开的机会,不就是为了去往更广阔地天地吗。
烈阳般的他,生命就该在太阳下盛放,她在阴暗中为他祝福便好。
阴暗,本就是她的归宿。
可苍婧高估了自己的冷静,她越是决意离开,心底就总有另一个声音在顽强地反抗,她越想走,就越显得慌乱。
她的慌乱萧青都尽收眼底,她一点都不像他的主人了,而像个犯错的孩子,逃避着他。
当空的烟火灭了,花火陨灭,落地无声。
皇城之内的争斗永无休止,皇城之外的刀刃也已备好。只是未料,来者不是煦阳公主,而是公孙旻和赵蔓芝。
当公孙旻带着赵蔓芝踏出皇城之时,李合已经在此恭候。
背靠皇城之处,俨然一副葬地之态,赵蔓芝见李合,挣扎着离开公孙旻,她摔在地上,连剑都没有力气拔出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要流放之时,回到了那个濒死之刻,她的母亲,她的家人全在那一刻死了,眼前万物都是荒芜,生死已了无骐骥。
那刻的赵蔓芝想要活,等来了李合。
他说他来救她,现在的赵蔓芝已经不愿有生机。她很平静,平静到想好了她死时的样子。
“你走。” 赵蔓芝对公孙旻喊道,极尽无情。
公孙旻拔剑守在赵蔓芝身旁,“我不会再让你一人。无论发生什么,我也绝不会离开。”
赵蔓芝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公孙旻便半跪在地,让她靠着自己,也能好受些。
“李合,我们冤家路窄,今日是到算账的时候了。”公孙旻抬头怒望李合。
“公孙旻,当年是你们不及时赶到,又怨不得我。今日不如我成你们美事,让你们二人一同赴死,也算到了地下做一对眷侣。”
赵蔓芝微微睁开眼,李合秉持着微笑,和当初在旬安救下她时一般慈爱。
“李合,你何必惺惺作态,你今日要等的是苍婧,等不到她,就杀我们泄愤。”赵蔓芝厌倦了虚伪的人心,若得死前撕碎一回也好。
“蔓芝啊,我等不到苍婧,可等到了你,不也是天意。可惜了,好不容易把你培养成出色的密士。”
李合遗憾非常,抹了抹眼角好像在感怀,只那笑容愈发阴冷。
赵蔓芝在最绝望的时刻遇到了李合,就像荒漠里干死的花儿突然间淋到了一滴雨,她视李合为莫大的恩人,这世上唯一的救赎者。
她视他如父,对他忠心,为他杀人,皆因饱尝过绝望后,感受到的那么一瞬希望。
谁又能知,希望竟是万丈深渊。
李合悲叹一声,“这也不能怪我,一个密士没能完成使命,就没有资格再活着,”他说罢冷漠无比,“你和你父亲一样该死。”
“休要提我父亲!”赵蔓芝竭尽力气喊出一声愤言。
李合又如何在意她之悲痛,他只笑故人之死不过自作孽。
“他心太高,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当丞相。荒唐,这个位子轮得到他吗。”
他亲口之言,与李佩瑕当日所述无异,赵蔓芝四肢皆如寒冰玄铁,甚没有什么知觉了。
公孙旻紧搂着她,也越觉她气息渐弱。
“当日你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成为你的棋子。”赵蔓芝的声音仿佛断了一般,飘悬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