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帝王真的知道吗?
“皇姐有必要说得这么明白吗?”他觉得她忘乎所以,忘记初衷。
但她记得很清楚,是他从来不明白她回到这里的真正原因。是他自以为然地以为她回来是只为争夺权势,所以就只以权势相待。
“我为什么不能说明白?我这一生都要被当成一件物件任由人左右,我是一个人,凭什么要当物件。”她言辞间愤斥不已,这是她回来后头一回对苍祝吐露真言。
但苍祝对此轻声一笑,“皇姐在说胡话。”
殿里一下安静至极,可在苍婧耳边却不是这样。
她的耳边回荡着以前的声音,是她在这个皇城里无数次喊着,“我不嫁,我不嫁!”
可是没有人会听,她即便喊得声嘶力竭,皇城也会把她的声音淹没在砖石之中,掩盖在它无边的寂冷之中。
从来不是说不清楚,是说了也不会有人听。皇城里,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本该被摆布的人在想什么。一个本该被摆布的人说不想被摆布,那就是妄言。
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公主。她不是男人,不是皇子,她的价值只有一个,联姻。
什么是联姻?那是血脉的替换。
有的诸侯拥地自立,可有的诸侯他们就想要成为皇族一员。他们与皇家结亲,愿其九族后代永为皇亲。
亦是帝王希望诸侯携地归顺,便与诸侯结亲,其后代继承诸侯王位,收拢诸侯封地。
双双各怀心思,有时就这样一拍即合,定了亲。而能完成这双方之愿的只有公主,不会是皇子。
苍婧以前以为自己很高贵,可她的高贵与骄傲在皇城、在陵城都被践踏得粉碎。
后来她知道了,公主的命运在皇城一角早已注定,是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定下,她们将与诸侯、与外邦结亲,为帝王换取利益。像苍婧,她就是要给先帝换来陵城。
公主的命运好比嵌入皇城的沙砾,卑微又不得挣脱。
外嫁再回来的史上没有几个,苍婧选择步入权利的漩涡里以求摆脱命运,更是譬如螳臂挡车。
可除了这一条路,苍婧没有别的路了。如果不回来,陵城将把她的声音淹没,她将死在那里,像一条被人丢弃的死鱼沉入海底。
苍婧知道自己的处境,不管苍祝打什么算盘,她都不得不依附于他,并且把他的秘密埋藏。这是她留在旬安的价值,她必须延续她的价值,才能在这里立足。
“他不会死,把他留在这里,你带回解药不就行了。”苍祝道。
“他在这里,谁来顾他?陛下吗?”
苍婧这一问,没有得到苍祝的回应。
“我依然可以做全天下最坏的女人,在旬安替陛下完成不能做的事。我也可以继续做全天下最坏的母亲,不理我儿子。可我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点也不坏。你不想他当君侯,他可以不当,可我不许他死!”苍婧还忍着泪,她能做的就是把孩子护在怀里。
从未有一刻,苍婧这般护过孩子。母亲是什么,她不懂,没人告诉过她,没人教过她。她也一直不喜欢这个孩子的诞生。可现在,她比其他母亲都要牵挂孩子
为了孩子,她对一个帝王露出了愤怒,仪态尽失,尊容全无。
苍祝诧异,她竟然也想握住一个人的命,不许一个人死,她好像在对他提条件,好像在控诉他身为帝王的冷漠。
她不知道吗?她不该对他提任何的要求。除非他愿意恩赐。而苍祝也自觉已经给与恩赐,允许她去杀掉那个坏事的人。
就此两相对,谁也不肯让步,就像陷入一盘死局,因为他们谁也不信谁。
“刺啦”一声,一扇门被拉开。那是内殿的门,从至暗之处一人疾步而出,昏暗的日光缓缓照出一身青色的盔甲。
他的出现实在不合时宜。
苍婧的眼中又冲入了那个身影,他朝她走来,没有迟疑,“主人,你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