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忘记主人。”萧青急切道,仿佛岁月顷刻变幻,少年依旧无恙。他还是那个说着永远不会离她而去的人。他曾说过,他会一直陪着她。
“有太多人说过这样的话,随便你吧。”
是苍婧已经不是他的主人,也不是那个相信他不会离开的公主了。她奏着琴,人无声无息,琴音却由乱而静。
其实这般时光本就不该存在,短暂地一如昙花一现,其实他们都清楚。只不过待她心静片刻,萧青才能安心离去。
待故人去,苍婧犹如惊梦醒来,她竟一时沉浸于过往的安逸之中。
公孙旻已经候在门外,持刀在立,他站在了故人所立之处,人一变,也提醒着苍婧,萧青已经走了。
“他不还是走了。因担忧公主安危来看一眼,又何意义。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永远不会离去之人。”公孙旻也在提醒她。
苍婧却恼恨,以皇族的威严直面公孙旻, “哪有什么安危。孙氏关押之地你知,我知,侍医知,陛下知。在信上下毒,把信送到她手上的当然是你们。”
没错,就是如此,一场场自作可笑的局。
她坐在琴前,刚强得没有一点女子的温柔,她的绝世容颜,偏又是世间难得几回见。这让公孙旻难以理解她的要强。
“公主若是怨,大可弃了此局,公主是女子,不必这般拼了心力。”公孙旻一如既往的冷淡,只那冷淡之中亦有些感怀。
苍婧听了未有宽慰,反觉此言无比刺耳,空笑了几声,“凭什么。”
公孙旻一愣。
“因为帝王是男子,所以身为女子,就得安于宿命,接受你们所有的失望,嘲笑和摆布。”
苍婧愤慨至极,可又能做什么?除了一把琴来诉。公孙旻听不懂琴乐,只觉眼前的女子比男子还要冷酷。她不是善勇的武夫,不是披荆斩棘的将士,未曾以一刀一剑,却叫公孙旻悍然,“属下并非此意。”
“你们人人都是此意,可就是不承认。本宫是女子,所以你们不必望本宫安好,不必许本宫在世间长安。无人视本宫的出生为喜,无人愿本宫的人生广阔。你们只想把本宫当做笼络诸侯的棋子,任凭本宫在皇权的厮杀下死去。可本宫不要,在这皇位之下,我不做弃子,也不做棋子。”
琴弦发出沉闷的哭泣,生生成了断弦,血滴留在其上,是此间唯一的鲜艳。
公孙旻见过鲜红的血。头一回,他认识到鲜血赋予了另一层意义,是生命。这个女子的生命,原来也可以热烈。
然而又有何等生机呢,早已布下的局仍然要继续,没有人可以脱身。
孙氏服百里扶央之药,恶疮褪去,夜半,便以一辆马车将她送出了府。她于半路下车,见马车远去便大喜跑向东面,她经之路乃是孙府之宅,其后有一陵墓。
月上中天,车马奔驰,晃荡之中,公孙旻不禁起疑,“这里?这里就是一个墓,有个守墓人,是个老头。”
车帘微开,苍婧探出头来,月影林动间陵墓矗立,不免生起阴寒,而其外有一木屋,却空无一人,“谁说墓里就一定是尸体。”
蓦然,林间雀鸣,树动风嚎,有一老者的哀嚎传出,公孙旻扬鞭驰骋,入了陵墓,只见不远处石碑倒地,一老者横死碑上,孙氏正在穴中搬动箱子,她见火把满天,不禁吓住。
“你们不是说放了我吗。”孙氏指骂道,面色涨红浑身颤着。
“竟然把财物藏在墓穴,也叫那守墓人枉死,孙氏,本宫倒是小看了你。”冷冽悠扬的声音划破了天际,从车内传出,孙氏一下跪在地上。
“公主,你就放了我,大不了我分你一些,三七开。”
见车内无声,孙氏跪爬着向前,颠簸着身躯可是卑微,“四六,不能再多了。”
“你就不想想你的儿子在哪儿?”
孙氏急恼了,黑黄的脸颊泛出了红, “公主啊,这没钱我过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