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待说完,他剩下想说的便都咽进了肚子里,却是一把剑的剑鞘就这么搭在了他的肩上,无声无息,没有半点预兆的、轻飘飘的落在了他肩上。
有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想奉劝她一句什么?”
小贼脸上的笑容僵了,连带着整个人趋向郝越涵的动作也跟着定住,而后便听那人道:“盗圣他老人家,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太逍遥了?”
小贼只差两手举高以示清白:“不逍遥,不逍遥,他老人家最近正劳心劳力的帮你招揽人手呢。”
那剑鞘慢慢在他肩上转了个弧度,而后眼底泛青的林朝便自他身后转到了那小贼身前:“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师父劳心劳力的办事。倒是你,你这两日,看热闹看得挺开心啊?”
小贼讪笑两下,将林朝搭在他肩上的剑鞘推下去,往后退了两步:“这不是好奇,林兄你这未……”
“闭嘴,”林朝目光扫过郝越涵,“要是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了。”
“行,行,我闭嘴,”小贼嬉皮笑脸,点头哈腰中却又带着点不服,“我这不是也想着替你分忧嘛,看你这两眼乌青的模样,怎么还成我的错了?如今人找着了,那咱们是不是得去干正事儿了……”
郝越涵年纪小归小,世面见得不多,却也不是那等子缺心眼子的人,从这小贼一口叫破她的身份开始,她便知晓自个儿是被盯上了。
从那句她不该离家出走的敲打来看,这人应该是与她老爹有点交情,甚至是近些时候有过交集,所以他才知晓她爹“快要把睦州城给翻过来了”,而后沿着这二人的话顺着捋下来,虽不知面前这二人的身份,但至少知晓对她没什么恶意。
于是此时的郝越涵摘了腰间空悬的系挂带子,一边将那小贼扔回来的荷包系回去,一边看戏似的看这二人打机锋,然而脚下,却是不着痕迹地偏移了重心,就等着那么个机会,便要溜为上策。
然而仅是脚下这么微微一错,便有先前那小贼机敏的眼神扫了过来,示意林朝道:“我说,我呢,就是个给你跑腿打杂的,丢了我也能自个儿给你找回来,你眼前这个……”
“我眼前这个又怎样,”林朝眼神自郝越涵身上扫过,“你师父与平威镖局的关系,管我什么事?我不需要知道她怎么样,我只需要知道,你在把她送回睦州之后,需要多长时间来见我。”
郝越涵鼓气:“谁要他送我回睦州,你们男人都是这般自说自话的么?”
林朝偏头,将目光复又落到郝越涵身上:“不然呢?让你再跑一次,然后让你父亲再次动用人脉关系,再把这里给翻上一遍?”
他冷笑一声:“这里虽未至京城城门,却也分属京畿之地,一有些风吹草动,势必引来朝廷衙门警惕。更别提,你们平威镖局行走四方,往来打交道的那些个都是什么来历——你爹有几个脑袋,敢在天子脚下打探消息?”
镖局行镖之人,上得能打通得了官府水陆路,下得能打服得了绿林剪径人,得拳头硬,得会做人,于是半黑半白,非官非民,这界限上便着实模糊了去。
你说镖局中人乃是良民——哪有与匪患攀交情,持枪弄棒,押镖途中的劫镖人来一波杀一波,直杀得血流成河,日日刀尖子上舔血过活的良民?这些人可不比那等单打独斗的游侠,一旦齐齐整整的拉出去,那跟拉了一队兵伍有什么区别?
但你要说他们不是良民……平威镖局里的那些个汉子不押镖的时候,一个个的威武仗义,于这十里八乡倒也颇有善名,不曾听闻有那什么欺压百姓的恶闻,倒也能算得上是义士。
这身份上本就有所暧昧,再动用那等三教九流的人脉关系在这京畿之地翻上一番……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翻天子眼皮子的夯货!
这道理郝越涵自然也懂,她老爹最常挂在嘴上的那一句,可不就是民不与官斗嘛,但她老爹要当真昏了头了在这儿翻找一二……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而后抬头看向先前那小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