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郝越涵只觉着这嘴里的鸭子着实金贵——那可是能内力外放的高人呐!如今却能教她花上这么几十文钱便能买来一只高手处理过的鸭子……划算,当真是划算!
然而郝越涵这等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信了,那往来的客商还有那押送护卫的外地人却是不信:
“你这老头,信口胡说。冬日里这鸭子能腌制上三天我信,如今这般天气你今日宰了鸭、明日里说不得就得变了味儿……只要下得大盐去,哪里能有入不了味儿的肉?腌上那么已一时三刻,便也该浸入味道了——你这说话,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实在!”
“哪家那等内力外放的武人能屈尊在你这酒楼里,整日忙活些子灶上的活计?就说你这一只烧鸭,便是三十六文,一套下来也不过四五十文钱,再刨除了药材、面饼子还有那柴薪与鸭子、调料的价钱,又能赚上多少?那等子内家高手混到这个地步,着实是丢份儿……”
“你这说话的本子,莫不是杜撰来的,先前不还在说陆芳陆老大人念着这和泰酒楼的烧鸭呢么,说到最后你这竟是收了人的银钱来抬高这和泰酒楼的身价儿的么?”
本地人约莫着心下知晓些什么内情,虽有小声嘀咕,却也不似外地人那般震声反驳。而那坐在讲案后头的老先生也是不慌不忙,手里惊堂木这么一拍,而后在大堂里静下来的这么个空闲里,朝着四方座里的人们拱了拱手:
“嘿,小老儿我在这事儿上还真是没说过半句假话,像先前这位先生说的只要下了大盐便能将味道浸进去的那等子法子,放在这烧鸭上却是不能用的,一来费盐,二来味重。”
“似和泰酒楼的这招牌烧鸭,单独的鸭肉吃着是一个味儿,混着鸭皮一道吃又是一个味儿,若是添了那刨得细细的葱丝儿,又该是另外一个味儿,若是再卷了胡瓜进去,可谓是清爽醇香混作一处,彼此之间相辅相成,融洽得刚刚好……但要是用了大盐,那可就抢了这混了猪油蜂蜜三蒸三酿的酱汁儿的风头,正所谓喧宾夺主,不外如是。”
“——是以大家伙若是去了京城去吃那烧鸭,便会发现京城里的烧鸭乃是必须裹了这春饼、荷叶饼、高炉饼子一道吃的。连带着那片鸭子的手段也比咱们讲究,那得是一只鸭子必须得片得一百零八片,每一片儿上,都得是皮肉相连,从外到里连着的一片。”
老先生嘿嘿一笑:“咱和泰酒楼的烧鸭能斩了件儿的做那等下酒菜,京城的烧鸭却是除却皮上刷得那一层蜜水之外,全得靠那酱汁儿调味……大家伙若是有吃过京城烧鸭的,嗳,这东西往这儿一放,高下立见。”
正说着,有那一身白衣,头戴布冠的男子入了酒楼,扫了眼堂内,便径直要朝着一旁放着帘子的大灶间儿里钻,不等他伸手撩开写着“食”字的帘子,便听那坐在案后的老先生招呼了一声:“可是徐小东家?”
男人手一顿,而后回身望来,见着说话人愣了一下,而后便作揖见礼:“在下徐湛风,老先生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徐湛风,湛字辈儿,风,”说书人算了算,而后确定了他的身份,也跟着起身见礼,“却是徐少东家当面……小老儿听闻咱们蔡县徐家的下一任少东家选出来了,徐家乃以艺相承,不知少东家可否能为我等开一开眼界?”
郝越涵微微睁大了眼:开眼界,怎么个开眼界法儿,她也想看看。
只见那徐湛风倒也不拿架子,只是清声道了声好,而后便问那说话人:“我徐家于红白两案皆有造诣,厨中亦有百二十般技法,胸中存有各色羹汤菜肴百千之数……敢问老先生,是想看哪一种技艺?”
堂中一时静寂,而后便听那说话人道:“古有庖丁解牛,而今有你和泰酒楼招牌烧鸭——京城烧鸭,乃需讲究一鸭能片一百零八片,片片连皮带肉。而又闻蔡县徐家乃是以武学传家,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只是不知徐少东家刀下,能将这鸭子片出多少片来?”
正说着,那厨房里已然有人托了整只烧鸭出来,用了那透色烧花的瓷盘盛着,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