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的人绕了几圈,从水云街跳了河,便消失不见了,那条河有一条暗道,通往长云街,他们的人在河中搜寻不见,便派人到天水街出口蹲守,果然蹲到了人,眼见着对方摸进了庆芸公主府。
迟沂拿出炭笔,在信纸背面写道:立即上禀,不得有误。然后塞回铃铛,将狗放下地,在它屁股上拍了三下。
信犬在他腿边上蹭了两下,便撒开腿跑去送信了。
这就是他们作为皇帝耳目的便利,负责为皇帝搜寻情报,以稳固皇权,只要确认前去大理寺牢狱的人与公主府有关,至于柳驸马如何定罪,都看官家如何抉择了。
不怕别人下手,就怕别人够谨慎,柳驸马此番过于心急,出手便不够干净利落。
这事还得由正使大人亲自呈上,预计待官家回宫,那封折子应该已经呈递到案前了。
迟沂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回原处,这一夜,过的还算太平。
天还未大亮的时候,官家终于从里头出来了,听闻那出戏,他只听了一场,然后便坐在楼中,对着空了的戏台默然无言。
说书先生们口口相传的故事,在戏作家们的改良下,更加缠绵匪测,再配合乐曲缭绕出一派荡漾幽怨的悲歌。
既然官家要打道回宫,迟沂他们职责已尽,便召集手下往东门赶去,回皇城司待命。
寿诞已过,百官结束休假已经重新穿戴官服预备上朝,官家换下常服,将那身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公服穿上,满脸疲态的出现在百官面前。
太监总管早在宫人替官家更衣时,便将皇城司正使送来的折子呈递,他大略看了一眼,便将折子抛向一边,甩袖往朝堂走来。
原以为历经寿诞,官家想来心情不错,百官装了满肚子的恭贺,没来得及大显身手便被堵了回去。
官家雷霆万钧,当庭释放。
那封早被呈递的名录,今日头一回在朝廷上亮相,官家挑着点了几名官员出列,一一过问,只叫人浑身发软,两股战战。
末尾,点了前日回京的柳驸马,官家不怒自威,沉声问道:“听闻你昨日派人去了一趟大理寺,可欲探望何人啊。”
柳驸马从百官队列中出列,下跪叩首,“回禀陛下,臣昨日一直在府中陪伴夫人,并未有派人出去。”
太监总管翻开一道折子,高声念出昨日大理寺狱牢投毒一案。
官家冷哼一声,靠向椅背,叫太监将证据呈上,“你是指望朕上了年岁,也敢到朕跟前打马虎眼,罢了,就让百官都看看你做的好事,你也跟着听听,看这里头到底有没有你做的事?”
太监总管手上捧着厚厚一堆折子,得了官家吩咐,便依照顺序拿起,预备一一念出。
柳驸马大骇,语状惊恐道:“不知是何人污蔑,臣愿听一言,只求自证。”
百官中有人跟着附和,言说陛下合该听驸马一言,由其自证。
“驸马离京多年,此番回来是为庆贺陛下寿诞,大理寺监牢闯入贼人,实乃官员渎职之疏漏,理当追究大理寺。”
朝廷官员各为派系,互相推诿陷害已成常态,稍有对立的,便会顺势出列,行言语攻击之实。
大理寺卿回呛道:“证据摆在眼前,我大理寺之过自会承担,然贼人入公主府已为事实,张大人切莫顾左右而言他。”
张大人同派系的开国伯顺势接话,“证据既由皇城司呈递,你大理寺又如何得知真相,莫不是与之勾结,行结党之罪。”
“臣也认为,近来皇城司在京中多有惊扰,自私盐案爆发以来便四处抓人,京中人人自危,就怕为人构陷,现下连一向清闲的驸马都被牵连其中,皇城司莫不是想要将我等官员,尽数除去不成。”
“韩大人言重了,”刑部尚书上前质疑道:“若非心虚,何惧查验,就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担心被人揭了短,这才跳出来多加阻拦。我自是不怕的,韩大人清者自清,怎么不敢要皇城司的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