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靠着边沿,胳膊架在板沿上,似是想到了什么,费力的扭过头看着映棠。
分明是郎艳独绝的俊俏郎君,即便坐在这粗陋的板车上,却也独有风姿,虚弱迷离的神态仍旧不掩君子风范。
迎着映棠疑惑的神色,他伸手往怀中,摸索一番,递过一枚细腻脂润的羊脂白玉佩。
映棠抬手接过,眼神扫过他那修长干净的手,低头摩挲着玉佩,轻声问他,“这是……抵押之物?”
如此贵重,总不会是谢礼。
“是!”韩霁收回手,握拳自然放在腹间,“家传之物,到了寿州城,我会去亲自赎回。”
映棠将玉佩握住,拿出系在腰间的香囊,将它塞了进去,收紧系带复又挂回腰间,做完这一切才回道:“楚家茶行,你只消还我今日的马钱即可。”
“好!”韩霁说完便不再开口,垂头假寐,腹间的手反复捻着。
方元找来了陆鹤,映棠示意他帮忙,他并不多问,绕了一圈打量一番,就说:“我方才找伙计买马,他说庄子里有多余的马,借给我们就行,到时候还回来。只是没有车,不过瞧他的样子也骑不了马。”
“你们的马车丢在何处?”映棠想起来方元之前的话,老马走不动,换马就是。
“就在那边不远!”
陆鹤顺着方元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去把马拉过来,你带我过去换马,老马卸了车应该就能走动,牵到这园子来。”就当借马的补偿了。
两个人也不耽搁,说动就动,映棠就守着韩霁,看着陆鹤牵了马过去,不一会儿方元又牵了马过来。
韩霁咳了几声,映棠替他顺了顺气,又伸头探他额头,虽然被对方迟缓的偏头避开,可她还是感觉到一丝超乎常态的热度。
她今日出门除了给易辞晚带了茶叶,还有一袋糖,见夏替映棠装了几粒放在香袋里,留给她自己用,映棠拿了出来,捻了一颗塞进韩霁嘴里,又把香袋系在他撑在板沿上那支胳膊的手腕上。
韩霁被她的举动吓到,惊的抬手挡住嘴,连着几日伤病又发热,嘴里没什么滋味,突然被塞了一颗糖,瞬间从味蕾刺激,忍不住吞咽着糖水。
“多谢!”含着糖,确实要舒服些,还是他熟悉的滋味,时隔几日未曾吃得,突然间心情好了很多。
他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香袋,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似的。
映棠笑笑,不作回答,只是想到罢了,怕他没力气拿住,她小时候大人也是这般做的。
不过,她怕损了这位薄面郎君的自尊心,便没有说出来。
陆鹤牵着马车很快就回来了,方元也送过去了老马,两个人将马车掉头,又一边一个架着韩霁送上马车。
“白辛苦推了一趟板车,” 映棠感慨万分,招呼方元赶紧上车,“既然马是借的,你到时候自己还回来就是,先送你家郎君去医馆吧!直接去寿州城。”映棠叮嘱道。
方元点点头,跳上马车向映棠道谢,扬了马鞭赶忙驾车离开。
映棠眼瞧着马车驾出小路才转身,带了陆鹤往果园里去。
两人又走回了李子园,已经有伙计抬着家伙来采摘李子,易辞晚亲自监着装了一批李子,吩咐人运去冰饮铺子做李子酱。
映棠先前加了十坛果酱,便又补了定金。
“我有一批货要送往京城,现在装好了货要先行离开去城里打点。”易辞晚忙的脚不沾地,简单交待了点。
映棠也说自己要回城了,让陆鹤提上鲜摘的一篮李子,道声多谢就径直离开了。
门口守着马车的赵三已经等候多时,正半坐在马车边上,晃荡着一条腿,一边拿袖子扇风,一边闭目歇息。
陆鹤拍醒了人,递了颗李子过去,三人打道回府。
马车上,映棠腰间的香囊突然滑落,她赶忙探手抓住,捏住香囊之际,捻了捻感受那枚玉佩的重量,忽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