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
朝云殿来了新人,西兰往常总领殿中事务,自然要去看顾。这一忙就是一早上,等千扬又歇了一觉醒来进小食的时辰,才见她得闲。
千扬主动唤西兰坐,递上茶盏,有些歉然道:“叫你受累了,快来歇会儿。”又将面前的点心推给西兰,“这才开头,就这样兴师动众......往后朝云殿一大摊子事儿,你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嘛,叫旁人办就是了,用不着这样上心。”
“交给旁人,我可不放心,”西兰匀了匀气,拈起块糕点吃了,朝千扬瞪眼睛,“先帝那时候,圣人娘娘——便是当今太后,手段多厉害呀?可即便如此,内廷里头的乌糟事儿也没断过,没一天安生的,也就是您两耳不闻窗外事......”
西兰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侧头朝窗下站班的小女使瞥了两眼,才叹了口气,“先帝当年是拿命护着您,结果呢?还不是连一个心上人都护不住,硬生生由着太后从中作梗,将你填进东宫去自生自灭......可见呀,虽是帝王,身不由己的时候,一样没辙。”
听西兰提起旧事,千扬笑意一僵,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害你忙活一早上,知道你是恼了,可也犯不着拿这些话来戳我心窝子啊。”
“哪能呢,我不过是想提醒您,心里头得留神。”西兰喝了口茶,认真看着千扬,“如今这位官家呢,心性脾气且说不好,便是他眼下对您上心,许多时候,也不见得能站在您这一边儿——上头还有太后她老人家看着呢。往后您是要承宠啦,内廷里生存,头一桩,您得想明白自己要什么,想通了,再揣上一百零八个心眼子过日子......娘娘,您明白我意思么?”
西兰劝完了,本想留千扬独个儿好好琢磨琢磨,自己先回房去歇息。可才走出没两步,却“哎”一声,复又回身,郑重其事地坐下。
“倒忘了说要紧事——适才陈家那位又叫人递信了,偏巧今早人多眼杂,险些露了形迹。这么下去可不行,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朝云殿呀?您得想个主意,别叫陈家那位再蹦跶啦,不然咱们迟早要叫他带沟里去,多冤枉!”
提起陈家,千扬就只有不耐烦,“他又来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呀,就是问娘娘您近来好不好,改没改主意......”西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打您搬到这朝云殿起,他就月月找人递话进来,没落下过一趟。说来也真是邪门,他一介才中了进士放实任的小官儿,哪来的门路往内廷里伸手呀?分明是有点些手段的。可你要说这姓陈的脑筋好、会钻营吧,他偏生又听不懂人话,像个憨傻的。多少回了,您都斩钉截铁叫他别再往这上头打主意,后来压根儿就不再理会,他倒好,直到今天仍没断了念想,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扬说好办,“下回他要再遣人来,你什么都别说,直接将人往福宁殿送去就完了。我处置不了,圣人娘娘拿着宫规法度,还奈何不了这些宵小?我可懒得同他周旋。”
西兰犹豫了瞬,“那不好吧,宫里头最忌讳私相授受,那人要上圣人跟前儿将陈年旧事一次次都抖落出来,咱们虽然什么也没干,可也有嘴说不清。”
千扬想了想,“那就往官家跟前送——官家要是敢冤枉人,我有法子叫他好看。”
这头千扬盘算着叫官家好看,那头官家确实不太舒坦。大夜里叫宰辅喊醒了去前朝议事,一连好几个时辰没带停,直到这会儿,才回到勤政殿。
腹中空久了,脚下都打颤,潘居良忙扶了一把,引官家往罗汉榻上靠着,一面回头示意传膳,“官家昨日在宫宴上便没太进吃食,硬生生捱到这时辰,可实在对身子不大好。”
官家接过内侍递上的热巾子,狠狠搓了两把脸,好半晌才闷声答:“宋卿六十出头的人了,都没吭一声,同朕一道熬了大半宿......朕要在这群老臣面前说朕耐不住饥饿,这像话吗?”
哎,年轻君主御极不久,威信尚浅,愈是身居高位,愈常有这样瞻前顾后、甚至如履薄冰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