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这里,安心去审你的案子,反正我今日练兵也结了,这儿从此刻起归我,我见惯生死,懂得有些人不是用尽全力就能留住的,但也往往是我这种人,阎王见了也要绕道。”
盛时行明白,他是在帮自己接手不忍决断,也担承不起的事,她能猜到那些孩子可能面对的是怎样残酷的结局,她明白自己狠不下心,很明显,刘崓也明白。
此时此景,一切话语俱是多余,盛时行对着他深深一礼,咬牙出门,直奔牢狱而去。
刘崓望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久才收回目光,来到庭院叫过徐军医:“徐老,劳你去选一个年龄大,身子骨最强的男孩子,我不能让他们等死。”
徐老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明白他不通医理,肯定是用外力,当下开口想劝,却被刘崓抬手拦了:“事到如今,生死有命,活了是赚的,若死了……”他看看孩子们养病的屋子,轻叹一声:“罪愆皆在我。”
徐老军医也是戎马半生,怎样残酷的战场都见过了,比起一般的大夫,更能理解的自然是刘崓这样的人,当下也不再耽搁,马上进屋领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出来。
那孩子体格的确不错,只是几顿羊乳,脸上已经见了红润,他高高仰起头也看不清眼前这位高大将军的容貌,但出身边镇的孩子都知道,大梁铁军之中,唯有玄鹰骑是一身玄甲的……
刘崓蹲下,刚好平视他的眼睛,那孩子一时连腹痛都忘了,屏住呼吸看着刘崓,许久,忽然开了口:
“大将军,你是玄鹰骑的将军吗?”
“是啊。”
“那你见过刘大将军吗?”
“刘崓吗?”
“嗯!”孩子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便看到对面的人笑了,那笑容就像他无数次在梦里看到的亲人一样暖:
“我就是刘崓。”
盛时行再入囚牢,将其余行商也细细审问了一遍,得到不少细微的线索,又让颜幻仔细记下他们的人数,形貌特征等等,忙碌了大半日,颜幻看她连着熬了两天一宿,几乎是水米未粘牙,心慌的不行,看牢狱里的事情差不多了,死活拉着她出了门,可盛时行大步流星就往军医所去,颜幻急得上前几步想拦她,却被盛时行抬手拉住一起往前走——她在牢狱中想明白了,无论多么残酷,自己也要去面对,因为那里还有“证据”,即使自己不能拯救那些弱小的性命,至少必须要为他们伸冤!
但还没等她走到军医所,便见徐老军医一路小跑而来,她赶快疾走几步迎上去,扶住老人家:“徐老,您怎么……”她生怕他出口是不好的消息,可看他笑得脸上沟壑纵横的样子,却又不像。
老军医好容易喘匀了气儿,哈哈笑了两声方道:“盛御史啊,得救了,那些娃儿肚里的面团都拉出来了,除了两个小的太弱太小还要再看看,其余的,老夫都能包管他们活命!哦,那俩小的,老夫也一定带着徒弟们尽全力,你放心!”
盛时行喜出望外地几乎跳起来:“徐老,您可真是华佗在世,到底是怎么治的!”
徐老军医赶快摆摆手:“盛御史切莫折煞老夫了,救了娃儿们的不是老夫,是都统啊!”
盛时行被他说愣住了,徐老军医捻须而笑,抬手一指前方:“盛御史,咱们边走边说……都统他用的土办法,也是狠办法,让老夫挑了个身子最壮的男孩子,让他喝了一大碗香油和一些麻油,然后就带他去骑马,一路小跑慢慢颠着,等带回来的时候,那娃儿就憋得脸都红了,老夫一看有门儿,赶快让他们拿桶子,结果噼里啪啦就都排出来了!都统一看这法子行,就让刘校尉去叫了先锋营二十个骑术最好的兵士,带了最稳当的战马,都护着那些娃儿去颠,不多时功夫就都解决了,现在一个一个闹着饿,自然我们也不敢给多吃,就是羊乳熬稀粥,慢慢养护着,但能吃就能活啊……哦对了,那些排出来的东西,都统不让我们动,说都等御史你来查勘定夺……”
盛时行一路且听且行,待进了军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