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儿本应该同大太太和大奶奶坐最前面的马车，但她和表姐陈婧含要好，就跟着小姨母和表姐做同一辆马车，刚好在徐菀的马车前面。她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脑袋左右转着圈儿，又说：“让我们一干人都等她，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徐菀分明没耽误时辰，何昭儿就是单纯地看不惯自己罢了，她更晓得何昭儿跟连珠炮似的，你做错了道歉不是，你做对了解释也不是，就算一言不发她也能各种怼你。

徐菀装作没听见，甚至那眼神就只是在何昭儿的脸上淡淡地扫过，而后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我说你不过就是个——诶，诶诶？”何昭儿的话还没讲完，可人影都没了，她不吐不快又憋得极难受，恨不得冲下马车去指着徐菀骂。

陈婧含笑着拍了拍何昭儿气鼓鼓的腮帮子，低声道：“好啦，谁没有个来迟的时候，你看徐菀都没有穿新衣裳，想来是在自己妆容和服侍上费了不少功夫才耽误了时辰，你不爱美吗？”

姨母小周氏听到此处，忍不住拧起眉头，“看来这徐菀就是冲着柳府少奶奶的位置去的。这就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心性，做姑娘就该有做姑娘的本分，孝敬父母关心兄弟，而不是想着自己的什么终身大事攀高枝什么的，姻缘还得由父母来定。”

“对！徐菀早该回她那破落父亲那了。”何昭儿依旧难熄心中的火气。

陈婧含看着母亲和表妹如此，不置一词，只是笑笑。

再说徐菀登上马车，马车上坐着的是三房的何清茹和何清茉，还有投奔到何家的远方亲戚何歆瑶。

大约都是客居在何家的缘故，徐菀与何歆瑶走得很近，但和三老爷的两个女儿却有些不对付。

对于何家姐妹来说，自从徐菀在何府住，尤其是继母还在世的时候，姐妹俩觉得亲爹都不怎么亲了，现在继母过世，徐菀还不走，难道真要一直霸着她们的爹不成？

何清茹将徐菀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又扫了一眼何歆瑶，道：“你们俩今日倒跟说好了似的，反着来？”要知道，她今日尽量让自己装扮得与众不同，可看了徐菀，就知有人居然想和她一样别出心裁。

经提醒，何清茉也觉察出了，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可不是么，娇艳牡丹变清水芙蓉，清水芙蓉改娇艳牡丹。”

这话倒是不假，徐菀平日不会穿这么素气的衣衫，这倒是何歆瑶独爱的风格。

何歆瑶并不知姐妹俩是在暗指徐菀不按规矩来，捎带才呛她，她难过得只得绞着自己手帕。

徐菀道：“我与歆瑶自然是比不过二位妹妹的，便不说今日装扮如何，就是家世，才学，品貌，哪个能与二位妹妹比？”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姊妹俩的心坎上，两人都不约而同挺直身板，默认徐菀对她们的赞美。

何歆瑶听到往日最要好的姐妹都这样轻瞧自己，眼圈都红了。徐菀握上她的手，又道：“若把二位妹妹比作画卷，定然是历朝历代流传已久的名画。”

姐妹俩听得心花怒放，嘴上的笑容也越扯越开。“可不是么？你虽然总装一副无辜样子，博父亲喜爱这点极让我们讨厌，但你说实话……”

“我们还是会全盘接受的。”姐妹俩拿出官家小姐的派头一唱一和。

“我们哪，就是民间画师画出来的——嗯……”徐菀侧首一想，又道，“年画。”

看，说话越来越实诚了，一个破落户一个穷亲戚，怎么能和她们这种世家小姐比？

姐妹俩的下巴高高扬起，都快指到天上了。

徐菀眼底促狭的光，一闪而过。“既然是名画一般的人物，却天天对着我们这样只能驱邪赈灾没什么品鉴价值的年画指指点点，想胜我们一筹，不觉得无趣么？”姐妹俩听到徐菀陡然转变的话锋，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还未等开口，徐菀继续道，“赢了我们倒罢了，毕竟你们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金贵小姐，起点都比我们高出许多，若输了呢？”徐菀挑眉，微微一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