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朝着她的方向,开始飞奔。
黑衣人闻声赶来,地上的拇指玩偶散了一地,掩盖墙体的牛津布随风飞舞。
早已人去楼空。
童小此时正躲在断梁外面,缺口让她有了爬出墙外的可能。那里是不到一平米的空位,只能容纳一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滑落。
市场的三层好比普通居民楼的六层,从这种高度摔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黑衣人并不打算马上离开,像是故意停留在原地。
他随意踢开地面的拇指玩偶,玩偶带着清脆的铃声四处散落,其中一个正好滚落到童小紧挨的墙边,半颗头悬在空中,卡通兔子的红眼睛盯着童小,看的她心里直犯怵。
手心开始出汗、身体止不住颤抖、心慌、眩晕……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如期而至。
童小的反手紧紧扒住墙,逼迫自己赶紧闭眼,不去胡思乱想。
自小时候从台阶上摔下去,童小就患上了严重的恐高症,从那次以后,她有意让自己远离任何容易坠落的地方,像今天这样站在危墙之下,是第一次。
黑影不再做多余的动作,就这么安静地站着,童小几乎以为他已经离开,但墙后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告诉她:还没到时间。
就这么过了有五分钟,黑衣人终于动身,回声伴着脚步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
在确认他真的已经离开后,童小用发青的手扒住断壁,耗尽全身力气爬进楼内。她的小腿绵软无力,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就在童小以为能稍微喘口气的时候,巨大的拉力把她从地上扶起。
她转过头,撞入一个带着淡淡温度的怀抱。
是谁?他想干什么?
童小又一次颤抖起来,却不再反抗。
随便怎么样吧,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有力的肩膀把童小拉进市场内的一件黑屋子里,离她一拳头不到的距离,传来温热的吐息。
“没事吧?”那人压低声音问。
屋子的灯亮起来,照亮眼前人的面庞。
江谅没戴眼镜,深黑的眸子目光流转,宽大的卫衣下,胸膛因为激动上下起伏。
童小抬起头,透过泪眼,仿佛看到神明。
——
江谅撩起房间门窗户上遮蔽的报纸,往外观察。
一楼的人听见楼上的动静,纷纷上楼,发现了躺在雨地里的受袭者。
几人神色惶恐地掏出电话,应该是在叫救护车。
童小抱着腿,蹲坐在一张木椅上,眼神呆滞。
两人所在的房间位于青方市场三楼拐角处,看样子应该从旧库房改造过来的,约莫有童小家客厅那么大。
巨大的桌子几乎占据了二分之一的空间,上面堆满写了一半的手稿和演算,桌边还有杯喝到一半的开水,正往上腾出热气。
烧杯、量杯、酒精灯、U型壶、显微镜、细菌培养皿……还有各种童小闻所未闻的化学器材陈列在架子上,消毒水的气味不浓不烈。
暖光灯下,整个房间散发出一种冷淡的温馨。
“别怕,我已经报警了。”
江谅从柜子里拿出纸杯,转身给她倒水。
童小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落汤鸡,从头到脚冒着衰气,如果有谁走夜路不幸看到她,可能会做噩梦。
她开始只是啜泣,逐渐哭出声音,最后直接放声大哭,哭得涕泪纵流,肝肠寸断,情难自已。
“呜呜呜……为什么总是我啊,到底招谁惹谁了,咳咳咳……”
童小随手从桌上抽了张“纸”,丝毫不在乎形象,豪放地搓鼻涕,“受不了了!我真受不了了!”
“那个不是……”江谅想伸手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童小只觉得鼻子温温热热,用手一摸,一片醒目的大红。
江谅立马戴上手套,取